第24章 独一无二的“巧合”
苏雨儿和莫雅颂吃过旋转小火锅以后，照例在朋友圈里朋友圈分享了自己期末压缩、极速放寒假的经历，文案为——空降2022寒假。
不一会儿，就看到高一的政治老师在评论区里留言——你们真是史无前例的一届学生啊！咱们这种高考大省哪有上了高三还能这么早放寒假的呢？
老师说得没错，依照往年的计划冀山中学高三年级的寒假时间通常只有除夕到大年初七这八天，去年更是仅仅放到了大年初五，就召集学生们回来上课了。
如今连北方腊月二十三的小年还没到，就给苏雨儿他们这届的毕业班放了假，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些道理苏雨儿都明白，所以当然也能理解高一的政治老师为什么对她的这条朋友圈有着这么强烈的感慨了。
这三年以来，“口罩病例”总是此起彼伏地出现在冀山市。对于这种情况，他遇到的所有应急措施都是优先考虑将高一、高二两个年级的同学们安置回家，然后留下高三的同学们封校补课，根本没有“一起放寒假”这个说法，也就更别提为了迅速放假而压缩考试时间了。
对这件事情倍感震惊的可不止是他们这些老师。此时此刻，他们口中的“史无前例的幸运学生们”也早就惊掉了下巴。
在他们眼中这件事情可不光光是老师们说的“史无前例”“独一份儿”，也是一种巧合。
如果想要说清楚这巧合的来龙去脉，恐怕就要从他们的高二“奇遇”说起了。
和这次一样，故事发生的背景也是即将进行期末考试的那段时间。除了高考以外，学生们通常都会将期末考试放在一个学期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用高二二班时任班主任恩姐的玩笑话来解释，那就是——期末考得好了，母慈子孝，家庭和睦，舒舒服服地度假；期末考砸了，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只能在为期几十天的“狂风骤雨”里苟且偷生……
作为文科的重点班，在高二二班的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希望握着一张没考好的成绩单度过自己向往已久的假期。
这个想法的接连出现，伴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进一步加重了班级里的焦虑情绪和内卷氛围。
那时候的苏雨儿还没有找到什么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只能跟着大部队的节奏按部就班的推进复习计划，可是也正因为她选择的复习内容缺乏明确的针对性，成绩也就随着试卷的内容不定起伏得非常厉害。
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她又如从自己预期的那样，开始焦虑不安了。
那一天，苏雨儿是哭丧着脸走到“国学女神”身边的。“老师，我真担心期末考不好，尤其是最近我感觉，不管我怎么努力地学，大家的学习状态还是都比我要好。我怕考不好就没法踏踏实实过年了……”
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祝老师一反常态地没有变着法儿地鼓励她、安慰她，反倒偷偷地笑了一下。
苏雨儿心里正纠结得要命，看到女神是这个反应，还以为是她认为自己在“妄自菲薄”呢。
“老师，我跟您说的是真的，这几次考前模拟我的成绩特别不稳定，好的时候能考到六百多分，不好的时候连五百五十分都到不了……我真的学得特别认真，但是面对期末考试还是心里没底……真的……”
祝怀安看了看低着头的“小可爱”，为了让她不再内耗下去，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将自己刚刚发笑的具体原因讲给她听。
“雨儿。”她朝苏雨儿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再往自己的身边凑近一些，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会儿办公室门缝以外的情况，再三确定没有人能够听见以后，才开了口：“嗐，焦虑啥呀，紧张啥呀，有啥可心里没底的。这次的期末考试都不见得考得了……”
“啊？真的假的？”这话如同一股电流，直接把苏雨儿“电”得从原地跳了起来。
“嘘！”女神连忙瞪了她一眼，竖起食指在嘴唇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可是偷着告诉你的啊，校领导明令禁止跟任何学生提前透露这个消息，就是怕你们心浮气躁不好好上剩下的三节晚自习，你可别跟我说漏了，别害我啊！”
苏雨儿如同小鸡啄米般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睁大了眼睛看向她：“老师，那明天真的不考期末考试了吗？”
祝怀安看着她半信半疑的模样，无奈地笑了：“你就这么不信我呀？那我问你，你们班主任上节课是不是没回教室看自习？”
苏雨儿“嗯”了一声，听着女神的问话，更想不通了，接着说道：“她说她去开考务会了，刚刚下课的前几分钟，她还让班长在黑板上写考试时间安排了呢，那为啥又不用考试了呢？”
“哎呀，你们这帮学生根本就不知道，她开完考务会刚回班没一会儿就又被年级主任叫去开紧急会议了”祝老师说着，从桌上拿过手机，翻出跟恩姐的聊天记录来给苏雨儿看。
看来，这事儿是真的了——苏雨儿已经不记得那天她是怎样走出女神办公室的了，她只是很庆幸自己没有兴高采烈到出门摔个“狗啃泥”的地步。
由于今天是她去找女神聊天的日子，所以云歆会帮她从食堂带饭回来。看看时间，现在晚饭差不多已经放在自己的桌子上面了。
可她现在哪有工夫吃什么晚饭呀！她心中的喜悦和之前的紧张焦虑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种又惊又喜的感情难以言表，心脏活像一只欢脱的兔子一样跳得厉害。
她快步走出教室楼，冲到操场上，开始发了疯似的跑圈儿。
等到高强度的运动将心中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按照和女神刚刚的约定，装作没事人一样地回了教室。
教室里一反往日压抑的常态，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同学依旧在奋笔疾书着，而其他人都三五成群地聚到了一起， 好像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一样。
“雨儿，我刚刚在从食堂回来的路上听到他们说期末考试好像要取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云歆把带回来的晚餐和苏雨儿的饭卡一起递给她，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根本不像苏语儿听到这个消息时那么兴奋。
“啊？”苏雨儿一听到这段话，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更没了吃晚饭的心情。
云歆根据此前对她的了解，以为她是在对于“不用进行期末考试”的这个消息表示惊叹，也就没有多加回应。事实却不尽然——苏雨儿震惊的是：为什么女神口中的“最高机密”在十几分钟以后就变得几乎人尽皆知了？
“看来女神也不会永远那么靠谱啊！”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云歆并没有听见她的话，苏雨儿也没打算告诉她自己今天和女神的对话。毕竟，这事儿还没有定下来，万一要是个谣言，那大家岂不是都要空欢喜一场了？
她还是想等班主任亲自宣布这个消息。
第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已经打响，原本需要在这节自习课上答疑的安然并没有出现。听座位靠近后门的那几个同学说，她进了自己班——高二一班的教室。
“这事绝对是真的。”“期末考试看来是考不了了。”“终于可以解放咯”……循着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而来的，是胸前抱着四个巨大牛皮纸文件袋的恩姐。
“来，课代表——语文、英语、政治、数学这四科的课代表，把期末卷子发了！期末考试取消！卷子是新年礼物。”她说着，“砰”地一声将卷子放到讲台上，朝着台下的课代表们招手。
她的话音刚落，全班就发出了一阵长达半分钟的高亢的尖叫声，就连被她召唤的课代表们也不例外。
苏雨儿虽然早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这个消息被恩姐正式宣布以后所带来的那种喜悦，自然是和此前研究“小道消息”的感受不同。她“嗷”地一声，跟着同学们一起喊了出来，云歆原本一脸平静地坐在旁边，猛然间被这惊天动地的声响吓得一激灵，然后“噗”地笑喷了。
同学们继续纷纷鼓掌、拍桌子、晃椅子、跺脚……这景象在讲台上的恩姐看来，仿佛是一群孙猴子正在大闹天宫。
“安静！”她最后还是选择用河东狮吼来“镇压”这群“猴儿们”。
待台下的同学们渐渐消了音，她对这次期末考试取消的事儿做了进一步说明——概括来讲，就是因为“口罩问题”因为冬季的气候特点而再次在冀山市复发，全市已经出现了多个确诊病例，为了保障同学们的安全，市教育局才联合各个学校作出了这个调整。
期末考试临时取消——这种情况自冀山中学建校以来是前所未有过的。有幸，高二二班的这帮孩子们成为了“见证历史”的一群高中生。
当天晚上，高一、高二年级包含住宿生在内的全体同学连夜收拾行李回了家，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到夜里十二点才渐渐散去。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发现，这个时候，学校里依旧有一波学生——他们是2021届的高考生。
校领导在会议上指出——高三年级全体封校，学生们要按原计划正常参加期末考试以及期末考试过后的“八省联考”小高考。
“当时只道是寻常”。这样的决定在华河省这个高考大省里并不稀奇——高考最重要，这是华河省绝大多数人的心声。甚至，他们其中的有些人会认为：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这样看来，为了保证高考备考效果而在“口罩问题”的防控面前向市里报备想，宣布高三全体师生集体封校学习，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去年活生生的例子，当苏雨儿他们这届2022年的高考生面临同样的情况时，也绝不会往“提前放假”的解决措施上面想。
天下偏偏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啊，他们这届学生不仅经历了冀山中学史无前例的“取消期末考”，更加遇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三年级同高一高二一起提前放寒假”的“千古奇观”。
“松子儿，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天意呢？”睡前，苏雨儿给莫雅颂打了个电话，神秘兮兮地说道。
“或许有吧，我也不知道。”莫雅颂在电话那头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问，“咋了？你又有啥新奇的想法了？”
苏雨儿隔着屏幕也被她“传染”了，她也跟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回答道：“咱们高二不就取消了寒假前的期末考试嘛，现在高三又提前放假，还真成了学校里独一无二的一届学生了。所以我就在想啊，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以后的人生也会遇到各种巧合，然后与众不同？”
莫雅颂没有回话，期末考试前“连轴转”的生活早就让她精疲力竭了，刚刚方才听着到苏雨儿的话说到一半，她就困得昏昏沉沉的地睡了过去……
苏雨儿也能料到这一情况，主动挂断了电话。
关于刚刚的那个问题，她没有再问过莫雅，也没有再问过任何人。
因为她在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答案是肯定的，或许它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而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一个独一无二的巧合。
但是，无论让苏雨儿从哪种角度看，用哪种方式看，你问别人是否认可，她都会认为自己的人生是与众不同的——这就是喜欢特立独行的苏雨儿。
这与众不同的人生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苏雨儿的脑袋也因为犯困变得有些混沌了，她没有继续想下去。
人生还很长，没必要那么着急，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