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期末开了“二倍速”
期末考试的第一天,是从几张满满当当的数学草稿纸上结束的。
等着江牧一给自己在晚饭的这段时间里,苏雨儿照例去语文办公室和历史办公室转了一圈儿,却没有看到女神和安然。
老师们经过了一天的监考,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正好期末考试期间又免去了平时在答疑室里值班的工作,他们把卷子送到考务办公室里,就直接去了食堂。
苏雨儿很快就从办公室打道回府,十分钟过去,教室里已经回来了一部分同学。
大家有的在讨论今天的考试内容,有的在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
苏雨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明天要考的政治和生物翻看了一下——纵使自己已经将那些内容掌握的足够牢固了,可是一想到明天的考试是真正的竞争而非模拟,她心里还是慌得要命。
今天的四科考试可谓是当之无愧的“高强度”——这是冀山中学为了提高考试安排的效率,并且尽快推进寒假的“补课”制定的策略。
“学校也是为了你们好。”——昨天晚上的期末动员会上,老唐这样说。
哼,高考一天也就只考两门,这安排简直是太反人类了!就算怎么洗也不会洗白的!——苏雨儿想着,越想心里越不满意,索性地直接从桌洞里掏出了自己的日记本洋洋洒洒地写起来。
“学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们呢?高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反人类呢?明明期末考试还有两科就要结束了,还偏偏要在考后继续按照课表上课,不给一丁点儿的休息时间!”
苏雨儿写到这儿,停笔想了想,觉得单凭陈述事实外加一个末尾的感叹号不足以抒发她内心的怨气,于是她重新构思了一下又提笔在这段话的末尾补充了几句话:“就算是让生产队里的毛驴儿拉磨也不带这么周而复始的啊。再说了,毛驴儿拉完货还能吃根胡萝卜呢,我可倒好,到现在还没看见我自己的晚饭呢。”
笔尖刚刚在补充完的内容后面点上一个黑色的实心小点,她就看到给自己“送胡萝卜”的人来了——咳,不对,她不能这么想。什么送胡萝卜,她又不是生产队里苦命的毛驴儿!
苏雨儿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甩到了自己的脑袋之外,放下笔,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晚饭奔了过去。
“我的dinner!哦,我的天,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亲爱的小dinner! oh my god!oh my god!”在此时此刻的江牧一看来,她现在仿佛是在……犯神经病。
“诶呦,我说你至于吗?”江牧一早就从安然那儿见识了这种极为浮夸的“表现手法”,如今倒也能很淡定地把晚饭递到了苏雨儿的手上。
“非常至于!当然至于!”苏雨儿打开包装袋上,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饼,一边跟着江牧一往他的座位处走。
“你作为一个大学霸,根本都不知道我把这一天的魔鬼考试考下来到底有多累!现在当然要多吃点儿来补充体力了。”跟着江牧一回到他的座位上,苏雨儿继续站在他身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饼。在把饼咽下去,还没吃第二口的间隙里还不忘“大吐苦水”。
“嗐,有那么夸张吗?明天还有两科,考完不就解放了?”论学校的安排是怎样的“反人类”,江牧一永远保持着一副“我不care”的样子。
“可是学校说……”苏雨儿正说着,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饼突然掉下了一块渣来,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片碎渣,刚好没有弄到江牧一的桌子上。
“学校又说啥了?”江牧一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漏听了什么“小道消息”。
“学校和咱们考完还要补课呀——昨天老唐在班会课上这么说的。”苏雨儿喝了口豆浆,把将食管塞得满满当当的饼往下顺了顺,才开口说。
“哦,我以为又说啥新通知了呢,就补课啊,那很正常咯。”江牧一说完,从手边一沓摞得高高的复习资料中抽出了那本白色封皮的政治提纲。
然后,他又抬头看向苏雨儿。苏雨儿的表情告诉他——她还没吐槽完呢!
“然后呢?补课,然后怎么了?”尊重起见,他没有开始背诵政治提纲,而是接着苏雨儿的话茬继续问了下去。
“然后?然后就很反人类啊!刚考完就补课啊,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么使的啊!”苏雨儿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就在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一张饼就已经全进到了她的肚子里。
“简直太累了好不好!像你这种大学霸还不觉得,但是对于我来说每次考试都是一场‘头脑风暴’啊,哪能一点儿都不给时间休息呢?”
学霸?难道她自己不是?——江牧一听到苏雨儿的话愣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你成绩不也挺好的嘛,不要妄自菲薄。”
什么“菲薄”,要搁平常她才懒得“菲薄”!苏雨儿在心里面急得直跳脚。但是奈何这次的期末考试卷子实在是有点儿——出乎意料。
苏雨儿最终选定了这四个字。
今天考完的语文和历史还好,就像苏雨儿在今天中午复盘的那样。自己的发挥还是在预期的范围之内的。
可是另外两科就不尽然了……
不知道是自己真的被陶烨打击到了,还是因为卷子的确出得很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次的英语期末考试是真的把她吓到了——有些题,她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像往常一样顺风顺水地选出正确答案了!
数学就更别提了,她作为一个“理科小白”,看到今天要考的数学卷子时,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四个填空题只做出来了一道,选择题更是从第五道就开始磕磕绊绊了……
就这样,这一天的考试结束,她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江牧一听着她的讲述,心里也有些认同——他也觉得这次的英语卷子和数学卷子出得都偏难。如果是平时的小型考试还好,可这是全市的期末联考啊。
要知道,通常在全市期末联考的时候,市里教研组的老师们为了兼顾到每一个学校学生的综合能力,都会将题目的难度进行调整。而冀山中学作为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学生的综合能力也比较强,面对期末考试的卷子应该感到比本校出的模拟卷更简单一些才对。
这样看来,这次确实有点奇怪。
和他们俩一样,虽然有些同学嘴上不说,但是这个不同于往年的奇怪“落差”,让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别扭。
这一晚的自习课显得格外安静,可能是今天难以预料的试卷难度,让同学们在面对接下来的考试里感到压力倍增了吧。
上课铃一打响,同学们都开始埋头奋笔疾书,连宋宇瑞这个“活跃分子”都没什么心思再说小话、传纸条了。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在明天的期末考试以后过上将近半个月,苏雨儿的眼神也没了灵气,蔫蔫地翻看着接下来的两科考试里涉及到的复习材料。
第二节自习课刚上课,刚从会议室里开完紧急会议的老唐快步走进了教室,把正在给同学们答疑的肖悦老师叫过来,小声交谈了一会儿。
接着,肖悦老师离开了教室,老唐走上了讲台,眉头紧皱,扫视着班里正在备考的同学们。
辛宁的洞察力一向了得,她刚刚看见老唐打断了肖老师的答疑,让两个正围着肖老师讲题的同学回了座位,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
现在,她又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看老唐的表情——他从刚刚进到教室里开始,就始终一脸严肃。这让她心里有了答案。
“诶,雨儿。”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苏雨儿,歪过头去小声叫她。
“嗯?”苏雨儿见状往她身边凑得更近了一些,知道她又有了新的发现。
辛宁把声音压得更低:“我觉得咱们……”
“咳咳,好了啊,先把手上的笔放下,抬头看我,我说一个紧急通知。”辛宁的话被老唐的声音打断。
此话一出,班里五十六双眼睛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老唐的身上,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这样的,因为咱们旁边不远处的两个小区又出了几个新病例,所以学校要服从市教育局的安排,把明天的考试时间压缩,考完立刻放寒假。”其实这个消息光是在老唐自己听来就已经觉得十分震惊了,更别提这群已经盼放寒假盼到双眼发蓝的同学们了。
霎时间,台下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这声音把老唐宣读最新考试时间安排的音量远远地盖了过去。
老唐敲了两次讲台想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可这群孩子已经被这意外的惊喜搞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哪里还能消停的了?
老唐无奈,只好把新的考试安排抄在了黑板上。过了好一会儿,我们班里的欢呼声逐渐小了一些之后,才继续叮嘱同学们其他的注意事项。
两周的寒假补课从线下转为了线上,这意味着同学们不用在寒风里早起赶路来上学,而是可以舒舒服服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了。 虽然依旧在补课,依旧要学习,但依旧比没有这个消息的时候好了太多。
更让同学们感到欣喜的是,新的考试安排显示:明天依次进行的化学、政治,地理,生物考试将缩短考试期间的休息时间,这一变动把原本在晚上六点结束的计划时间提前到了下午一点半。
可是还不够,因为考完以后,同学们还是回到班里再开一个班会和领取寒假作业,这一系列的事情结束,哪怕不算住宿生们搬行李的时间,也要到下午五点左右了。
这样的时间对那些家远的同学来说有些晚,校领导一拍桌子——直接取消午休!让住宿生们在四点半前搬完行李,正式放寒假!
时间突然经过如此一般的“压缩”操作,简直像开了二倍速似的。在同学们看来,这就代表着寒假生活已经和自己近在咫尺了,真的很近——最多不到22个小时。
幸好,老唐很有先见之明,他宣布完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并没有着急回办公室整理自己的物品,而是还在讲台上站着。
要不然啊,这群家伙们肯定把教室屋顶都给掀了。——老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每一个人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倒也看破不说破,掏出手机来开始在家长群里发消息。
第二天的考试按照新计划执行没有午休,间隔很短,高强度的脑力运作后,同学们都有些疲惫。
苏雨儿站在教室门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她在等着带领值日生们做最后大扫除的生活委员莫雅颂。
“松子儿你快点儿,我要放寒假,我要回家,我都要困死了……”教室里面还有好几个值日生,她不好意思大声催促,只能自己自言自语地在原地转圈圈。
大扫除结束,这两个小姐妹手拉手走出了校园。
回头看去,校园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傍晚的天空很晴朗,在遥远的天边有一抹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色泽渐暗的云朵里。这是北方冬天难得一见的好景致,是高一下学期在校的终章,也是辛丑牛年里,她们在冀山中学看到的最后一次夕阳。
“来吧,亲爱的松子儿,我们拍个照!”莫雅颂一眼没看着,苏雨儿就像变魔术似的从其中一个的书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和莫雅颂约定过——寒假前的最后一晚要在一起吃一顿旋转小火锅。和松子儿“约会”怎么能少得了拍照留念呢?于是,她早就偷偷摸摸地把手机带到学校里来了。
屏幕闪动,时空定格。照片上的两个女孩儿穿着高中生喜爱的,十分“耐脏”的黑色羽绒服,戴着那个时代专属的标志性口罩,告别了她们的“半个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