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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谁能考完期末不“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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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总算是匆匆忙忙的结束了,可是,这表面上“一片大和谐”的景象并不意味着高三的第一个学期也随之落下了帷幕。

    这不,这群精疲力竭的同学们还没来得及四仰八叉地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几觉。第二天中午,各班的班主任就在家长大群里纷纷发布了“高三年级集体在钉钉app上线上补课”的消息。

    时隔半年,再次登上熟悉的蓝白相间应用软件,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感到恍如隔世。

    冀山中学的师生们原本都以为,此前半年的平安无事都是在预兆着“口罩时代”已经过去了。所以,这次病毒再次开始肆虐蔓延在这座华北小城,着实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一届高三年级的班主任们大多数都有着在过去三年的“口罩时代”里教高三的经历,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并不会像以前那样无措。

    虽说像安然这样第一次带高三的年轻老师也还是有几个的。不过,通过“以老带新”的方法,学校下达的“2022届高三线上补课”的任务也很快开展了起来。

    按照教学进度安排,每位老师都有三节课的网课正课时间用来讲评试卷和给班里的同学们作考试分析。

    其余的时间里,他们需要尽快按照市教育局的统一要求,批改完期末考试的试卷,以此及时向同学和家长们公布考试成绩,辅助孩子们做好寒假的学习规划。

    可是再怎么有经验的老师,首先也先是个普通的人类啊!一个普通的人类面对着这样“多变”的教学模式,又怎能不作出任何反应呢?

    单论讲评试卷的形式,倒是确实不难,无非就是像高二临时取消期末考试后一样——老师们先采用收发“家校本”的形式征集、统计同学们在考试中遇到的疑难问题,然后利用线上直播课的形式按照课表安排进行讲解。

    可是,学生们也终归只是一群学生,刚刚经历过高强度的期末备考和正式考试,不容易有了回家“躲会儿清静”的机会,又有几个人能迅速回归“学习状态”呢?

    反正就目前看来,苏雨儿做不到。

    家里没有人,自然也就没有一点动静。苏雨儿一觉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刚想跟朋友分享一下自己这一觉睡得是多么舒服,结果就看到了——老唐在群里发来的消息。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课表,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恨恨地自言自语道:“唉,早知道我就不潜伏在家长群里了!眼不见为净多好。”

    说归说做归做,面对班主任的“圣旨”,她可不敢怠慢。戴上眼镜就开始认真阅读老唐发来的几个文件。

    果然,那些文件里的内容都是用来“压榨”他们的。

    “哼!我就知道,不管线上还是线下,不管是不是早点儿让我们放寒假回家,学校都不会放过我们……”苏雨儿气急败坏地一把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准备网课需要用的资料。不料,被子一掀开,冬天的一阵寒风就立刻涌了进来,害得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

    身体上凉就算了,可怕的是,她现在心更凉。

    “学校不会放过他们”?这个概念的范围还是有些太大了。苏雨儿觉得,要是想要更加直观一点,那就直接拿他们高三二班的同学们来说吧。

    不难想到,面对“不放过他们”这件事,表现最为直观的就是班主任老唐了。

    呵,老唐——真是一个让人“卷”到脊背发凉的人。

    2022届高三二班是老唐在“口罩时代”教的第三届高三毕业班,三年的时间,他已经积累了太多在上网课期间对付这帮“熊孩子们”的方法了。这点不言而喻。

    现在,又到了可以开始实践,发挥他“毕业班元老”魅力的时候了,他哪能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机会?

    “家校本”作业截止后,他简单地翻阅了一下孩子们在“家校本”里留言的疑难问题,然后,又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

    孩子们所提的问题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可他就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根据这半年对他们的观察和了解,他知道,所谓“问题不多”并不代表着他们学得非常扎实,而是意味着他们压根儿不敢提问。

    就拿平时生活里活泼开朗,此时却正在自家书桌前咬牙切齿地吐槽自己的苏雨儿做例子好了。

    这孩子平时哪儿哪儿都不错,不仅在和老师相处的时候非常有礼貌,而且也愿意和老师沟通。

    然而,这些优点都不能掩盖她的毛病——就事论事,现在看来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敢提问。

    至少对于语文学习是这样的。——老唐又在自己思考出的答案后面附上了这句话,让评价显得更加客观而中肯

    作为班主任,他当然早早地了解到苏雨儿在这半个学期以来天天黏着安然老师问历史,黏着李妍老师问数学,黏着肖悦老师问政治的行为。她那蹦蹦哒哒、兴高采烈的身影不断穿梭在这三个办公室之间,老唐又怎么能不注意呢?

    可是……让老唐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就不爱来找自己答疑呢?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深入研究过——

    起初他认为:是因为苏雨儿和他不太熟。不过,时间一长,在苏雨儿那灿烂的笑脸的映衬下,特别是在有了苏雨儿对待陶烨的态度对比下,这个理由也就明显不再成立了。

    再后来,他得知了祝怀安老师和苏雨儿的友好关系,还以为苏雨儿是一有问题就去找她女神答疑了呢。

    没想到,祝老师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更巧的是,这也是她在雨儿身上感到最疑惑的地方:她明明有那么多跟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却很少来问自己问题,找自己答疑呢?

    此问无解,老唐看着苏雨儿面对足足有八页的期末语文卷子,仅仅提了两个问题的“家校本”,无奈地扶额。

    另一边的苏雨儿哪知道老唐的这些心理活动?要问她提出的问题为什么会那么少,她倒也不是不用心。只是在翻阅了自己答过的这八页卷子以后,她能组织好语言,同时明明白白用文字反映在“家校本”上的问题也就只有两个了。

    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她没有语文学习的语感?她打算在这个寒假里多练点儿语文题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人与人之间总归是有一些信息差的,她的这些理由,老唐一无所知。

    他只是在继续翻阅完所有人的“疑难问题”以后感慨:要是班里只有苏雨儿这样一个有问题不喜欢讲出来的孩子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很多,起码十多个。

    老唐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的花名册,圈出了这几位语文成绩一般,却不爱提问题的孩子,开始“因材施教”,逐一想对策。再想不出什么对策,他可就要被逼疯了。

    老唐这边就算再怎么忙得不可开交,其实也不算非常夸张。

    真正夸张的是——安然那边。

    收到“上网课”通知时的安然,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拼命地睁大眼睛,敲击键盘,点击鼠标。电脑的界面上切换着一张又一张的答题卡还有布满答题卡的如同蚂蚁般紧凑的小字儿……

    我滴个天儿嘞!这咋就能几乎次次轮到我来判第三道大题呢——安然已经连续判了三个小时的卷子,全程网速飞快,卷子一张接着一张弹出到界面上,无休无止。

    这第三道大题是整张历史卷子里设问最多,答案最为冗长且参考答案最不固定的题目,得分标准简直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这已经是本学期安然第三次被抽中来判这道题了。

    终于,网页终于卡顿住了!这让我们美丽的安然姐姐有了喘息的机会。

    电脑上的灰色圈圈依旧在转,趁着下一张试卷还没有显示在主界面上,她赶紧背过手去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双目昏花地倒在自家转椅的靠背上。

    她以前明明觉得这个椅子坐着挺舒服的……现在这靠背咋显得有些邦邦硬呢?

    她腰酸背痛地站起身,从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短暂的休息并没有让她告别疲惫,她又闭目养神地休息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伸了个懒腰,继续带着一张“苦瓜脸”手上未完成的工作——毕竟,她才看了五百道题,离最终的任务量还差四分之三呢!

    要是让苏雨儿看到她此时此刻的人物形象,那估计她在苏雨儿心里的地位会下降。因为,那可是陶烨同款“苦瓜脸”。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在这次阅卷的过程中,安然越往后打分越觉得同学们写的答案非常离谱。

    “滚啊——”在第786张卷子出现在屏幕上,安然“嗷”地一声忍无可忍地“仰天长啸”,那动静吓得她手下的办公桌“吱”得响了一声。

    “说了多少次了?说了多少次了?概括题不要直接抄材料!不要直接抄材料!你们那帮傻孩子们怎么就记不住啊!还有——问“反映了什么什么”要答“事件的本质”!本质!本质!能不能长点儿脑子用点儿心,让我多活两天,别气死我啊——”她继续对着电脑上“无辜”的答题卡怒吼,仿佛在面对那群“小孩子们”。

    吐槽完毕,她甩了甩挡住视线的头发,继续判下一张卷子——这次,屏幕上在提问“‘改革开放’提出的会议”一问的答题处赫然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1978年十一届二中全会”……

    安然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往电脑屏幕上喷出一口老血。

    二中?二中?二中?你……你……你哪个二中的呀?你脑子里全是“222222222”吧你!“2”你个头啊“222”……

    那是“三中”!“三中”!“三中”啊啊啊!安然已经被气笑了,用力的拖动鼠标,在“二”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0”。

    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面小镜子,镜子里面如实地反映出了她被这堆期末考试卷子搞得又气又笑又发疯的样子……

    “你的这群学弟学妹们是考完了,我们可是没完没了!”好巧不巧,此时此刻同样窝在家中判卷子的李妍,在遥远的大东北,和安然、老唐“同频共振”,跟自家闺女发出了这般慨叹。

    新高考改革以后,无论是物理组合的同学还是历史组合的同学,面临的“老大难”都是数学。这次期末考试,李妍判的是立体几何那道题。

    昨天一个晚上,再连着今天的一个上午,她已经判了一千四百多张卷子了——能得满分的人居然只有三百多个。

    这题也不难啊!怎么就能一上来连第一问都看不懂呢?那不就是套两个公式的事儿吗?

    就算你第一问不会,你倒是把第二问给我写好了啊!结果一上来建系就错了!谁们家xy轴直接是75度啊?你肉眼看是90度就是90度,真够敢开牙的!

    还有!好不容易第一问写出来了,第二问建系也对了,答案是“2”非给我算出一个“根号下133/147”是怎么个事儿?想气死我是吧?

    李妍已经疯了,哦不,由她闺女作证,她早就疯了。

    除了上述这三位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以外,还有另外几科的老师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政治老师已经看到近五百个同学将“辩证唯物主义”和“唯物辩证法”搞混,然后背着马克思自创了一套世界观和方法论了。她现在正在靠一杯接着一杯的凉茶来败火。

    生物老师着实是没有想到同学们连“甲基绿吡罗红”都能错写成“甲基红吡罗绿”……她现在正在咬着后槽牙判卷子。

    陶烨一向是个一点就着的煤气罐 ,现在的精神状态不言而喻……

    算了,就讲到这儿吧。再讲下去,老师们要集体黑化了。

    期末不发疯的人,又有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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