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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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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知府英明的领导下,第一鲜酒楼食物中毒案只花了三天就被侦破。原来是无赖张三因为赌博输光了赌资,临时起意假装食物中毒以此讹诈第一鲜酒楼,正巧遇上了安邑城巡逻捕快办案。如今张三已招供真相大白,第一鲜被封纯粹是一场误会。

    白君珩替地鼠门选了个黄道吉日,第一鲜重新营业。趁着这个日子,酒楼开展了一系列丰厚的酬宾活动,包括菜品酒水打折,赠送满减券,砸金蛋获现金大礼等等。一时酒楼热闹非凡,大有盖过新店开业的趋势。这种时候叶诚肯定是躲得远远的,推杯换盏应酬喝酒的事,第一鲜素来是交代给地鼠门堂主雷大忠。

    当晚,叶诚出面将此次无辜受牵连的十三个员工约到了三楼最靠里的一个包间。这里最清净,省得让熟客见了,拉她去应酬。她订了一桌好饭,又给每人都封了个大红包压惊。一见红包,大家心里一暖,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份量也足,一时众人眉开眼笑。

    叶诚的小跟班珊瑚,是家里主厨李婶的外孙女。她娘病死后。亲爹马不停蹄地续弦另娶,后娘生了个弟弟,她才八岁就得伺候一家老小活成了保姆的样子。李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叶诚对着她一通鼓动又带了人马,李婶铁了心的和女婿大干了一场,把这外孙女抢了回来养在身边。

    珊瑚生得俏皮可爱,十分机灵地给众人都斟了酒。叶诚陪着员工们饮了两杯,说了些体己安慰的话,大家很给面子的附和着,场面热络。

    老板在场员工也放不开吃喝,叶诚走完流程,就先行告退,临走前交代,“大伙放心吃喝,这一顿记公账上。”

    包间里欢呼声此起彼伏。

    叶诚从包间里退出来,行到两楼相连的廊桥处,突然觉得双眼视线一阵模糊,腿有些使不上力气,小腹像是被锐器反复戳着般,剧痛难忍。这熟悉的痛感,让她心里不由发冷,怎么会……

    距离上次毒发服药不过才过去两个月……

    她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强作镇定扶着栏杆支撑住自己不让身体倒下去。

    珊瑚从未见过叶诚这副样子,吓得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去搀她,急切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别声张……别声张……快把我腰上的葫芦瓶子解下来……拿出两粒……”

    珊瑚听话地照做了,将两颗漆黑的小药丸喂给了叶诚。

    叶诚服药后症状并没有缓解,珊瑚无措地围着她急得团团转。

    上菜的小二托着菜盘大老远就瞧见了廊桥上似有突发情况,那模糊的小影子看着像跟在叶夫人身边的珊瑚,他立马加快脚步小跑了过去。

    “叶夫人,你怎么了?我去给您请个大夫?”小二急忙询问。

    叶诚此时已痛得直不起腰倚靠在围栏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无事……不过旧疾复发,你且去忙吧,我这里有珊瑚。”

    “这……”小二见叶诚这副样子,可不像无事,可老板又发话不让管。他迟疑着,一步两回头慢慢地走远了。

    珊瑚看着小二真走了,叶诚服药后症状又未有缓解之相,心急如焚,“夫人,你怎么样了,要不我去找雷堂主……”

    “不……不要坏了他们兴致,我无事……”

    怎么会无事呢!珊瑚都要被叶诚急哭了。

    叶诚握着手里白瓷葫芦瓶,两颗药的功效已经不足以延缓毒性了吗?白君珩给的药,最多一次也只能服用三颗,若是超过剂量。救命药也能成为催命符……

    叶诚颤抖着又倒出一颗药丸,她凝视着掌心上小小的一枚,已经到这一步了吗?她的身体很冷,心里很乱很怕,被死亡紧逼的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虽然她在知晓自己身中剧毒无药可医时,便已经明白死对她来说只是早晚问题。她以为三年时间,自己做足了准备可以从容面对,可真到了一步,她还是不够勇敢,还是害怕……

    她不想死!

    她托着手掌将药丸放进嘴里,很苦很苦。

    “珊瑚,去替我拿杯水。”

    听到叶诚吩咐,珊瑚连声应好,小跑着去替叶诚端水。

    珊瑚飞速拿来了水,见叶诚端坐在廊桥长椅上,凭栏远眺,神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叶诚接过珊瑚手里的温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嘴里的苦味被冲淡了不少。

    夜幕中的百乐街,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一派热闹繁华。不远处的戏楼是她下半年投资的重头戏,无他只因这世界的消遣实在有限,她便也迷上了看戏这个老年活动。可梨园里递上来的本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十个故事,也搞不出什么新花样,总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终是差了点意思。于是叶诚亲自出马挑了几个写手,组了个班子专门扩写她编的故事。

    这几个生员里有一个特别入叶诚的眼,模样好看气质干净名字也好听叫蒋寒舟。二十二岁,家境贫寒兄弟姐妹还多,一家老小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就希望他能一飞冲天。平日里他偷偷给一些书斋写些香艳的才子佳人话本,赚点贴补。叶诚找上他,着实令他吓了一大跳。

    谁人不知百乐街第一鲜叶夫人声名在外,那可是干得出花眠柳宿,一掷千金包养男妓,为他赎身的女人。书斋老板带着叶诚找上门来,着实令他又羞又恼,他虽然是个写小黄文的,可没打算卖身!

    结果对方不过是想找个润笔写故事。

    以他的身份若是攀上叶夫人,说是合作。谁信?他的名声就这么不值钱?

    起初他死活不肯,奈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

    眼下手里合适的故事已有好几个,就差选演员排练上台表演了。

    好演员那都是成名的角儿台柱子,挖墙脚这事不光磨时间还得费功夫下重金,思想来去还不如动用一些新面孔,花点钱请老角儿调教一番,性价比更高。

    是得给自己找点事干,忙碌起来她便可以忘却自己将死这件恐怖的事情。

    珊瑚不知叶诚在看什么想什么,只顺着她的视线胡乱地扫视着,百乐街嘛还是那个样子有什么好看?她正疑惑着,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量极高不修边幅的男人,虽胡子拉碴可不见丝毫邋遢,相反竟有股落拓颓废的美丽,男人的眼睛轮廓深邃分外明亮。而这双眼正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夫人,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登时一股被侵犯的怒意冲上心头,呸!原是个登徒子老色胚!

    只消一眼,凌敬便再也移不开目光。只觉得万籁俱寂,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只看得见她。

    自己在崖底苦苦搜寻不见丁点踪迹,三年来只能在梦里相见的女人,此时竟活生生出现在这里,他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天待他不薄,她还活着……

    失而复得令他的情绪激动而复杂,她亦如三年前一般光彩照人,对比之下他显得格外窘迫,相形见拙。

    无数的日夜,他幻想着与她见面。如今她近在咫尺,他却怯懦不敢上前。

    他要以什么身份见面,开口要说什么……

    他踌躇犹豫,却瞧着她兀的站起身子,向着一个白衣男子款款而行。两人并肩而视,态度亲密。

    他如天雷轰顶,脑子一片混沌。

    才子佳人金风玉露本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可他看来却这般刺眼令人酸涩难受。

    是了,她是作的妇人打扮,身边的小跟班称她“夫人”。她是嫁人了吗?看她穿着打扮过得不差,那白衣人是她丈夫吗?看着两人相敬如宾。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家庭和睦,安逸富足。

    没有他,她一样能过得好。

    他苦笑,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应该悄悄地离去,别打扰她平静的生活。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心脏竟会无端生出痛楚,生出无限落寞惆怅。

    他痴痴地望着桥上谈笑风生渐行渐远的人,那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迟来深情比草贱,是他活该!

    当初既不愿生死相随,今日又何必念念不忘。

    可怎么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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