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毒的真言
雨还在下。
雨点噼啪打在两人身上，巷中霎时就被雨雾笼罩，巷首巷尾的大街上已经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南阳道人如一阵黑风，冲破了雨雾。
“嘭——！”
张蕃刚见他抬起宽袖，还未来得及抬手格挡，胸口就被击中一拳，向后飞出三米远，啪嚓一跤摔在了雨水中。
一股巨痛从胸口传来，赶紧伸手一摸，幸好胸口有真气保护，这一拳没有打断肋骨。
他才刚坐起身，就见那道黑风又扑了上来。
张蕃忍着痛抬起双臂去挡，却露出了腹部，南阳道人一记寸腿正中他柔软的肚子。
“嘭——！”
张蕃坐在地上向后滑了一米之遥，霎时间感到内脏都要被踢出来了，疼得大吼了一声。
南阳道人这时一脸悲怆，中气十足的声音盖过雨声传到他耳中：
“一报还一报！你砸我师弟的每颗石头，我都要一拳一脚还给你。起来，我怕几拳就把你打死了，没出全力。”
张蕃咬了咬牙：“报你妹……他们罪有应得。”
南阳道人脸孔扭曲：“你无端帮那臭妮子杀我师弟，助纣为虐，罪恶滔天，你才是死有余辜。”
张蕃被他这话抢白得呆了……
啥？无端？我罪恶滔天？
“老道，你知不知道你那几个师弟要干什么缺德事？”
“我师弟几个要与她玩耍一番，与你何干？缺德的是你，坏人好事，如杀人父母！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张蕃被气怔了，半天说不上话来，他忽然意识到遇到这种人时，讲道理是没用的。
唯一有用的是拳头，而这正是自己眼下急缺的。
聊了这几句，痛感已经有所减轻，边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想好了：老道动作太快，不应该试着防御，得改个打法试试。
【五柳迎客】虽然是起手式，却半点没有静候客人进门的意思，反倒招招都像是糟蹋客人的自尊。
南阳道人肩头一动，黑风又扑了上来。
反正也看不清他动作，张蕃索性把眼一闭，自顾自打起了【五柳迎客】第一变化。
南阳道人忽见他门户大开，正自纳闷，忽然感到脸上“啪~”一声，竟中了一巴掌。他心中一惊，脚下就慢了一拍。
张蕃也不睁眼，硬生生接着打完剩下的招式。
南阳道人一步慢，步步慢，恍惚之间，接连被“啪~”、“啪~”、“啪~”打了三个巴掌。
一套打完，收工。
张蕃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四掌都拍对方脸上了，看来这招该叫【五柳辱客】还差不多。
南阳道人既惊又怒，一手按着脸颊。他虽然高了对方一个境界，但对方毕竟有着武丁境的内劲，这四掌全呼到脸上了，两边脸又红又肿。
张蕃心里没有多少惊喜，他没想到只差了一个境界，对方内力竟这样深厚，四掌打在脸上都没有打晕对方。
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打一巴掌是一巴掌了，总比一直挨对方拳打脚踢强吧。
他缓缓伸出双掌，又摆了个【五柳迎客】起手式。
南阳道人脸上一块肌肉扯动，狞笑道：“还是这招？你只会一招？”
“打你，一招就够。”张蕃冲他淡淡点了点手，“来。”
南阳道人心想：刚才那招掌法真是怪异至极，全不像是人间的功夫，难道姬九真拿到秘笈后，为报救命之恩教了他这一招？不过，这招掌法再厉害，我刚也看了个七七八八，你再闭着眼睛打一遍，不是找死么！
张蕃眼见南阳道人肩头微动，知道他又要来了，立刻把眼一闭，紧接着就是一顿疯狂输出，把【五柳迎客】第二种变化又演了一遍。
“啪~”、“啪~”、“啪~”
三声巨响过后，南阳道人捂着脸跃后几米才站定，惊骇地望着对面这个少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打中自己的。
姬九真到底教会他几招？！为什么招式不同，起手式却是一样的？！
而且这回南阳道人才看清楚，对方竟然全程闭着眼睛！
我被一个武丁境扇了七个巴掌？还是闭着眼睛！
巨大的耻辱感笼罩了南阳道人整个身心，他站在雨中，气得发抖，片刻间改了主意——不再为两个师弟一拳一脚复仇了。
立刻打死他！！！
这少年虽然掌法古怪，但内力不足，这次哪怕再挨两巴掌也不能后退了，只要打死他，谁也不会知道我今日受辱之事！
张蕃见南阳道人面色阴沉，估计他又要上来了，于是再一次摆了个【五柳迎客】起手式……
南阳道人心中悚然一惊：怎么还是这招？！
这是张蕃学过的最后一个变化了，他一半注意力放在南阳道人身上，一半注意力用来搜索真言。
需要找一句能提高真气的真言，哪怕只提高百分之十！
我的内力不够强！我还需要内力！
【天之道，损之有馀而补不足？】
张蕃不禁喃喃念出了口，忽然感到体内莫名新添了一丝细细的内力。
这句真言竟能叠加内力？以前默念它时怎么没效果？
就是太少了些，但有总比一丁点没有的要好。
大雨中，南阳道人听不真切，只听到他在低语什么“道……孙……”，还以为在骂自己“老道龟孙子”，心中更怒，连自己体内突然消失了一丝内力都没留意到。
“小畜生！有种大声点！老子听不清！”南阳道人大吼一声，扑了上来，决意硬接一掌就将这少年一击毙命。
“老畜生听好了！我说的是：天之道，损之有馀而补不足！”，张蕃高骂一句，同时就拍掌迎了上去。
“嘭~!”、“嘭~!”。
同时两声巨响，南阳道人一拳正中张蕃胸口，张蕃一掌正拍中他左脸。
张蕃身躯一震。
南阳道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啪”一声撞在墙上，然后才摔倒在地。
张蕃呆呆地看了下自己的胸口，胸口有点疼，但比起第一次中老道的那一拳差太远了。
体内真气汹涌，令他惊骇莫名，全是道家真气，而且强了三倍！
南阳道人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惊恐万状地望着他，喃喃道：
“我的内……力，为什么我突然就变成了武丁境，你成了武生境？！你会吸人真气……，妖法！你是魔教妖人！”
张蕃愣了片刻，忽然笑了。
真言不但有buff，还有debuff？！
原来这句真言不是叠加内力，而是损敌之有余，补我之不足？
难怪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念它没效果，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敌人的内力可吸。
好恶毒的真言！
张蕃见到南阳道人颤抖着向巷外爬去，只犹豫了一秒，就下定了决心，朝老道走去。
“小兄弟，可不敢杀我……我要是回不去……”南阳道人惊恐万状地哀求。
“你回不去又怎样？”
“我要是回不去，我师弟就要把你和姬九真取到上古至宝的事宣扬出去，你一辈子都要被天下人追杀。”
“可我要是放了你，我还是要被全天下追杀。”
“怎么会？……不会的！”
“为了报仇，你会的……你打得过我，就会和你师弟追杀我；打不过我，就会叫天下人追杀我。没什么两样。”
“……少侠！少侠！你听我……”
张蕃没容他再说下去，一拳一拳又一拳砸在了南阳道人的脑袋上。
他深知和这种只认拳头，不认道理的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有用暴力才是和这一类人化解仇恨的唯一方式。
拳头，恰好现在不缺了。
大雨依旧滂沱如注，南阳道人一动不动躺在泥水里任他一拳拳捶下，直到张蕃感到体身真气渐渐降下来后，他才确信这道人应该是死透了。
他立在大雨中洗起了淋浴，仔细地把自己身上的血腥洗净，衣服上沾了血迹的部分就用手撕掉，这让原本破旧的衣裳显得更加褴褛。
“全天下的人都会追杀你……”
南阳道人的话还在耳边环绕。
看来……得加快在【神境】中的学习了。
只有加快提高武艺，才不怕那些江湖人士的骚扰。
可万一朝廷派人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张蕃愣住了。
一介草民，武功再高能和朝廷千军万马对抗吗？
除非……
不好，我得去裁缝铺取衣服了，明天还得去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