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夜初遇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蕃醒了过来，出乎意料地发现：那道真气已经在全身游走，身体每一寸地方无一遗漏。
充沛的精力遍布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
只是这股真气似乎在自由流动，不受控制。
张蕃大喜过望，立即凝神静思，试着控制它。
然后，真气就消散了……
怎么又各回各家了？
聚精会神，真气消散；精神发散，真气反倒能跑通全身？
又试了几次后，张蕃有些明白了：
他心中所想的部分经文会提供一些内力，但这内力带有经文本身的某些属性。
他所用的几句来自道家，道家讲究顺其自然，浑然如意，最忌强行控制和人为干扰。
于是他尽可能试着让真气自行运转，半个时辰后，果然真气就再没有消散了。
可怎么用它呢？
既要让它自行运转，又要调用其中的能量，这根本是冲突的呀。
【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
要想控制这股真气，须先将其尽数释放？
他再次闭上眼，任由真气运转，再不存一丝一毫想控制它的心思，仿佛这具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感觉到了变化：真气仍在周身游走，但每每在关节处都滞留片刻，似乎有一种待命而动的意思。
终于，他只要自然而然地想扔块砖头，真气倏然就出现在了肘部；心念一转，想站起来，真气又倏然出现在了腿部。
但只要他一去想直接控制那道真气，它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如此，我只需要想着自己要做什么，剩下的就交给真气本身，不干涉，不控制。
妙哉！张蕃在黑暗中不由笑了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久，真气已在体内充盈四溢，张蕃渐进入了物我两忘了境界。浑然间觉得：
他即是真气，真气即是他，两者融为一体，再分不清彼此。
原本安静的四周，不知为何渐变喧闹。
有知了、蟋蟀，水声，继而多了些……模糊的细语声，隐约的婴儿哭声。
哪儿来的声音？！附近三百米内都没人住啊。
张蕃吓一跳，猛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不觉间竟已入夜，竟不知不觉练这么久了。
世界又归于沉寂。
他刚想再听听那些声音，那些声音就都回来了。
这回他没再被吓到，只是心中暗惊：水声是巷口水沟的流水声，人声是距巷子几百米处民居家里的传来的。
这股真气竟然能让我的听力达到这般敏锐的地步。
张蕃惊诧了片刻，默想经文唤回了真气，周围又喧闹了起来。
忽然，远处飘来几句轻微的对话。
“你是说，门房里还有人住？”
“只有一个少年落魄户，不碍事。”
“那不用管他，快进去找那东西吧。”
对话声是从荒废的内宅中传来的。
宅院里进贼了？这院子破败几年了，哪儿还有什么像样的东西？
张蕃忍不住好奇心，结束了修行，走到屋外，打量了下周围。
宅院和门房被一道内门隔开，内门上了锁，还有衙门的封条，撕坏了衙门必然要追究。没法从这道门进院内。
外墙约有两丈高。
张蕃感到真气涌动在双腿，汹涌澎湃，那是一种比扔青砖时强烈数倍的力量感。
他有了一种跳过墙去的冲动。
他试着跳了一下，脚下一轻，竟然跃起了一米多高。
幸亏僧十朋教了些导引之术，这才能让经文提供的内力游走到腿部。
他退后两步，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一跃而起。
呼——
这一次跃起一丈多，他在空中伸出手，扒住了墙头。
伸头往院内看去，月光下，大致能分辨出是一个小院，其中只有一间破败的厢房。小院尽头的墙上有道石头拱门。
他深吸一口气，翻过墙，跳了进去。
“咚！”
双腿落地时没把握好平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但真气立即汇聚在臀部，就像坐在了一个海绵垫子上一样。
张蕃站起身来，打量了下，这间小院到处是半人高的野草，厢房外的柱漆剥落，墙面青苔斑驳。
穿过小院的拱门后，又是一间小院。
他运起真气，倾听了一会没声音，才接着向下一个院落前进。
……
一连穿过四个院子后，一幢两层楼阁豁然出现在眼前。
一楼大门前的石台上，一道红色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衣带在夜风中飘动着。
看那曲线分明的背影，像是一个少女。
她一动也不动，就那样面对阁楼站着，只有衣袖和裙摆随风轻扬。
大半夜的，荒宅之中怎么会出现一个红衣少女？！
俗话说得好：半夜穿红裙，出门吓死人。
张蕃心中一寒，忙猫腰藏进了半人高的野草丛中。
过了片刻……那少女忽然出了声。
“出来吧，既然人都来了，就别藏了。”
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越动人，可还是把张蕃吓了个半死。
这啥耳朵？！我才刚蹲下，就发现了？
张蕃正想站起来自首，忽然听到右边野草丛传来一阵响动。
哗啦啦——
五个黑衣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排成一条线，缓步朝阁楼移去。
“姑娘好本事，我们用了龟息之术，连呼吸都几乎停了，竟还能被你听到。”其中一人道，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咯咯咯……”红色身影突然笑了起来，“我可没听出来，我是瞎蒙的，没想到随口一说，真的诈出五个老贼来。”
五人脚下一缓，都是一怔。
红色身影翩然转过身来，月光下笑盈盈地望向五人，眼神里却满是轻蔑。
她一张瓜子俏脸在红裙的映衬下，格外白皙，小巧的鼻尖下，两瓣红唇微张，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梳成一条垂至后背的大马尾。
刷——
其中一名黑衣人抽出一柄三尺长剑，淡淡道：“姑娘是谁？半夜三更在此作甚？”
“真是明知故问，你们在这儿干嘛，本姑娘就在这儿干嘛。”
红衣少女右肩微抖，红袖中“铛啷”一声，落下一条细长、银闪闪的链子一样的东西。
五人见到那条银链，脚步停下了，互相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
沙哑嗓子阴森森开了口：“你是姬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