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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盛开(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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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抢,别抢我的竹蜻蜓。”

    “我看是谁在这放肆!好啊又是你们几个泼皮欺负人,快去随我去见大娘子!”

    “秋蕊姐姐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他,非让大娘子剥了你们的皮!光看着我发愣做什么,还不快起来……难不成真被他们打傻了?哎,小孩,要不要请薛郎中来替你看看。”

    “兄长,方才那位姐姐怎么从未见过?”

    “那是刚从苏家来的秋蕊姑娘。”

    秋蕊,秋蕊……

    “秋本万物凋零之际,却连蕊之新意,真是个特别的名字。”

    “什么特别,我看是你小子的心思特别才是,少在这插科打诨,人家可是大娘子身边的红人。”

    “秋蕊姐姐。”

    “呦,小孩,看来最近没受欺负又长高不少嘛,嘿,什么时候竟比我还高了半头……”

    “啊,好疼,姐姐别总是敲我的头啊。”

    “知道疼就要反抗,这样别人就不会欺负你了。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姐姐的笑比花还美。”

    “伍澈,你小子改良的云梯果然有效,吉信来信邀你前往西蜀助他攻城,你可愿意?”

    “小的自知无兄长的强健体魄,若能凭以此手艺为西蜀之战效力,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好,你尽管把你才能全都使出来,等战事一过,定会大大嘉赏。”

    “小的不求官不求财,但求事成后哥儿能答应小的一个心愿。”

    “你放心,你和秋蕊姑娘的婚事我会跟母亲好好商议的。”

    “别!还请哥儿别说,小的只求她此生顺遂快乐得一人相守即可。”

    “好啊你个小伍澈,我平日待你不薄是不是你去找大娘子乱嚼的舌根!”

    “我……我没有啊……”

    “那为何大娘子好端端的跟我提离府的事,还要赐我好多赏赐。”

    “姐姐尽心竭力伺候大娘子,大娘子自是都看在心里,姐姐不总是向往江湖英雄豪杰,眼下得了自由身岂不是美事一桩。”

    “美什么美,谁说我要出府了!我要一直守在大娘子和常嬷嬷身边。”

    “那姐姐不走了?那我以后也要一直守在种家,守在姐姐身边。”

    “我们小伍澈还真是长大了,都学会哄姐姐开心了。”

    “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伍澈永远都守在姐姐身边。”

    伍澈永远都守在姐姐身边。

    只要远远守着就好。

    ……

    “伍澈,小心!”

    “大娘子,大娘子!”

    少年脑海中的画面渐渐随着眼前扩散的猩红而变得模糊起来,伍澈再抬眸只见面前的苏竺正半跪于地,而在她身后是一个手持血淋淋长刀的邑人。

    站在邑人左侧的是被溅了满脸血的勉王,勉王握紧战栗的刀柄朝邑人腰腹处又砍了两刀,随后那名邑人就匍匐在她血肉模糊的后背不远处。

    “大娘子,伍澈只是一个下人不值得您舍命相救啊!”

    少年积攒的委屈终在一刻全部爆发,泪与血混在一处染红了她的衣袖。

    苏竺艰难别过头,回望着倒在地上的秋蕊,一把推开伍澈,又将前来围救她的人全部呵斥到一旁:“都不准停,都不准过来,难道你们忘了我们拼死上山的目的是什么吗!”

    她忍住后背的疼痛,摸索抽出邑人的长刀,站起身哽咽道:“我的命是秋蕊换回来的,我怎会再眼睁睁看着她的意中人倒在我面前。伍澈,你别哭,也别沮丧,就将你剩余的所有爱、所有恨、所有才能都用于复兴北兴,等到家国重建之时,我们亦可死而瞑目。”

    “但眼下邑人一日不灭,千万亡魂就难以平怨,家国一日未收,黎民就苦不堪言,百姓一日无居,吾等愧为皇戚贵胄,愧为华夏子民!今日愿以吾血,先筑复兴之路!”

    她说罢借着最后一丝力朝邑人砍去,还在浴血奋杀的众人无不眼含热泪。

    “邑人一日不灭,千万亡魂难平,家国一日未收,黎民苦不堪言,百姓一日无居,愧为华夏子民!今日以吾之血,筑复兴之路!”

    “以吾之血,筑复兴之路!”

    少年们高昂的声音响彻群山,那声音一路向西传到西蜀,又一路向东传回金临,最终盘旋于道道尸首前。

    邑人本就位于低处不占优势,眼下失了头目又死伤惨重,更如一盘散沙,少年们卯着劲、发着狠使出全部的力气……

    苏竺躺在地上静望着眼前的景象。

    她好想告诉世人,其实北兴也不全是懦夫,也不全无希望……

    皎皎月色就映在她的额间,恍惚中她似乎又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个背部中刀的妇人,妇人回过头,同是满脸的坚毅。

    苏竺阖上眼,她笑了,妇人也笑了。

    这不仅是她的选择。

    也是她的。

    “叮咚,叮咚。”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苏竺的思绪,她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快速从圆椅上站起身。

    “姑娘你的头?”

    苏竺捂住宛若寿桃般的脑门,接过小哥递来的热粥:“没事,我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谢谢啊。”

    房门应声关闭,滕苒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知道你今天要早早去剧院,特给你订了早饭,记得要全部吃光光再去上班呦~】

    苏竺的一句“多谢滕大公主的赏赐”还没打完直惊掉了手机,手机滚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随着之后细微的噼啪,屏幕上的日期显示渐渐碎为粒粒银珠。

    明明她这次停留的时间要比之前还要长,为什么在现代却只过去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难道说她穿越的年限越早,所花费的时间就越短?

    可这毫无道理可循啊……

    苏竺越想越不对劲,又似想起什么直冲到洗手间,她快速撩起衣服直到反复确认数遍雪白的后背上只有一道疤痕时,才慢吞吞走回了阳台。

    阳台上的那把圆椅几乎维持的原状,桌上摆放着半盏凉茶,底部则是东扭西歪的棒球杆,没有任何打斗或者其他意外的痕迹。

    看来,穿越时空内所发生的事并不与现实世界相通,即便是她确定老年苏皖的背后有一道刀疤,而她这次也恰巧穿到苏皖背部中伤的时机,但她身后却没有增添任何的新伤。

    那就是说,第一次的吊顶事件只是场意外,而她在另一世界的举动也并不能影响现在世界,同理,她所做的那些举措,他们所付出的那些努力并不能够改变历史……

    想到这,苏竺突然就泄了气,泪眼模糊了视线,突然的一种失落就涌上心头。

    她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历史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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