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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盛开(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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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毅这个狗贼果然一直与邑人有染,真想砸死他个王八蛋!”秋蕊愤愤咬了口饼子,却只啃下上面一层的冰碴,齿间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直冻得她打了一个哆嗦:“不吃了,这饼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只知道冻得邦硬!”

    “硬点好,到时候我们就拿这饼子呼那狗贼头上。”

    旁边秀气小厮一打趣,秋蕊气愤的小脸才略微松展。

    “我看你就是说嘴的本事,方才宋毅从这经过的时候你躲得可比兔子还快。”

    “大娘子特意嘱咐咱们藏严实一些嘛,再说现在就只剩这些饼子了都扔了他们,我们今晚吃什么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

    秋蕊抬手在年轻小厮头上一叩,小厮便委屈巴巴放下饼子。那小厮本就长得眉清目秀,此刻盈盈波光泛起水色直将秋蕊的手又逼了回去。

    “我不吃就是了,秋蕊姐姐你去哪啊。”

    “你管我,真不知道哥儿怎么就挑了你跟着出门……”

    秋蕊拍着红润的脸颊,快步朝月光下的苏竺奔去。

    “大娘子外面这么凉,您还是去车上歇着吧。”

    “我没事,消息送出去了?”

    “伍维大哥已经走了两个时辰,想来哥儿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只是大娘子既知哥儿就在前面为何一早还要弃马车往山上走,还让我们扫清各自的脚印?”

    苏竺微微转过身,半抹月光就落在她的肩上,秋蕊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能听到淡淡的声音。

    “宋毅在金临呼风唤雨多年,现已手握不少重兵,可此次他虽是高调出行却未率多少人马,而沿路埋伏之人看似各个精壮,可出手之势并非像是官兵,倒像是山匪寇贼。”

    “谁不知勉王武艺不精又只带了几个侍卫,他自是觉得不必浪费那么多的人马。”

    苏竺摇摇头:“起初我也认为是宋毅轻敌,可一细想还是不对,他既然要给金临的贵胄演一出忠臣护主的戏码,又怎会吝啬兵马,落人口舌?除非,他的目的压根就不是做做戏那么简单。”

    “不是做戏?”秋蕊脸色一白。

    “宋家向来最会审视夺度,勉王乃皇家血脉,此番突然来金临自会动摇一批原本追随宋家的官员,宋毅虽是想除掉勉王,但也不能贸然行动,所以我就猜他是故意派些寇贼,一来假借他人之手除掉勉王,二来试探勉王身后究竟有哪些势力,如今史家军一露面,他自然不会再此死耗,想要全身而退就能走山路。”

    “这个狗贼还真是狡猾!”秋蕊一顿犹豫,踟蹰开口:“史家虽是世代骁勇,但也是邑人手下败将,当年史老将军遣散残兵归隐西南,不也正是因为死伤太过于惨重,不是奴婢存心煞风景,只是如那狗贼所言,史家军并非是邑人的对手啊……”

    苏竺彻底转过身,月光便顺着脖颈爬到她俊雅的面庞上。

    “一向精忠报国的史老将军因一场败仗就遣兵归隐,你不觉得蹊跷吗?”

    秋蕊摇了摇头,随后又快速点点头,急促道:“京都沦陷,史家军死伤惨重,北兴覆灭后,史老将军明明遣散史家军残兵,可如今他哪来的兵马前来支援?啊……奴婢明白了!大娘子的意思是说是史老将军当年的遣兵之举不过是掩人耳目!天呐,大娘子您是怎么猜透这层关系的,莫不是真是佛祖保佑提前泄露了天机。”

    苏竺笑而不语。

    历史上的史家军可是现世学者研究的热潮,苏竺学生时代时曾与滕苒旁听几场讲座,其中一老学者就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即当年的史休并非被战败击溃,而是修整多年广扩编员,伺机杀回京都。

    这一猜想在当时引起一阵哗然,昔日看似玩笑话的假设现在一细想也不无道理,苏竺抬眸,皓月周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薄雾。

    或许这世间并不仅仅有史家,还有其他无数有风骨、有气概的人家埋藏在史学记载背后默默努力着,只等着一个合适契机,或是一个有缘人替他们揭开帷幕。

    西蜀外侧,大雾四起,天地连为茫茫一片。

    “报!前方邑兵已在今夜全部撤兵。”

    传报小兵声落,只见高座上的虬髯大汉一拍桌子,大笑道:“本帅说的没错吧,那邑人和宋毅不过是喜欢虚张声势的假把式罢了,不成气候。”

    “主帅英明威武,邑人自不敢轻举妄动。”

    “主帅威武,主帅威武!”

    高座上的朱主帅在声声夸赞中又豪饮一碗酒:“今日实乃吉日,暂破酒戒都给我痛快畅饮!”

    觥筹交错间,唯座下的种吉信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紧盯着面前的酒碗,只见酒渍溢出顺着碗臂一路蜿蜒,躺过灰白色的酒桌落在地上与黄沙凝为一体。

    “主帅,邑人撤兵撤得蹊跷不可大意……”

    种吉信话才说到一半便被身旁一醉醺醺的男人扯住胳膊:“你这小儿郎莫不是太杞人忧天,主帅带兵打仗时你还在你娘亲的肚子里打转呢,你就凭你也敢来质疑主帅的判断。”

    另一男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这都休战多长时间了,邑人要是真想出兵又何必多此一举,撤来撤去的,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嗝……”

    两人一唱一和,座上的朱主帅面颊红润,半撑着脑袋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挑衅说道:“小二郎不会吃酒,你们这群人也不知道教一教。”

    主帅一放话便又一男人起身大咧咧抓起酒碗就直往种吉信嘴里塞,种吉信迅捷一躲,男人便扑了个空,酒渍直撒了一脸。

    男人抹了把脸,在众人的哄笑中骂咧咧了一句“不识抬举”,又愤愤坐回自己的位置。

    朱主帅见状也不恼,只觉得有趣,自顾又吃了一大碗,笑道:“你们今日要是有谁能灌倒他,本帅重重有赏!”

    朱主帅想来说一不二,众人一听赏赐朦胧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各个端起酒杯虎视眈眈朝种吉信扑去。一茬接着一茬来劝酒,无论是好声好气还是武力相逼,种吉信都完美的一一避开。

    酒过三巡,已有人歪歪撞撞出了帐,座上鼾声四起,一个个东扭西歪嘴唇大张,嘟嘟囔囔中也不知是口水还是酒水,直流了一地。

    种吉信叹了口气,朝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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