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褚姑娘小心!
平南王妃取下腕间的玉镯,拉过褚忆的手戴上,神色间无不是欣赏和满意。
“今日这镯子,是本宫赏你的,你且收好。”
这只镯子由一块纯净无瑕的玉石制成,色泽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翠绿光芒,一看就是极佳的料子。
带着王妃余温的镯子在腕间犹如灼烧,褚忆有些惶恐:“王妃,小女子…”
平南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温柔:“收下吧,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当年月儿几次舍命救她,可如今她却连与月儿亲生女儿都对面不相识。
她是惭愧的。
褚忆一时推脱不开,只得恭敬地跪下行大礼:“谢王妃恩赐。”
平南王妃把人扶起:“好孩子,快起吧。”
台下宾客纷纷耳语相论,面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真是太尉家的大小姐褚忆?怎的和传闻中大不相同!”
“王妃居然赏了褚忆镯子!看来是极满意她的…”
“谁说太尉嫡长女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败絮一片的?”
“就是!坊间谁传的褚忆无才无德,这一首曲子,我看在座的都极少能有如此高的造诣!”
台下有不少为褚忆争不平的,藕荷竹月混在其中,也听得爽快极了。
只是,她们家小姐什么时候会弹玉筝了?
褚忆走下来的步子轻盈,眼神看向两小只时,不禁有些心虚。
其实她刚才说的真没错。
她小时候确实学习过很长时间的古筝,只是后来母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闲钱学了。
每天忙着打工给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
闲暇时日复一日地练习那首曲子,特别是每当她想起母亲的时候。
当然,是前世的母亲。
她得找个理由搪塞这几个人,藕荷竹月是不敢违逆她的。
主要的难题是褚白,他俩小时候可是一起长大的。
这个人生游戏难度这么高,怎么没人出攻略啊?差评!
她一会儿要是说母亲托梦教的,他们几个会信吗?
不等褚忆开口,褚白就自己给她找好理由了。
褚白眼中震惊和悲恸混杂:“阿忆,没想到当年母亲随手弹过的玉筝,你竟记得如此清晰。”
“这些年,是我疏忽了你。”
褚白一想到,年幼的阿忆边落泪思念母亲边弹琴,他就心疼不已。
喻宵月去世时,褚白已束发之年,褚白比褚忆年长五岁,却极少关心她。
丧母之痛当时差点击垮少年时的褚白,正是想要科举参政的年纪,还未报答母亲养育之恩,就与母亲天人两隔。
褚白自那消寂了许久,与褚忆也渐渐生出隔阂。
褚忆也在二房的欺凌下性子大变,两人再难同幼时一般嬉笑玩闹,同桌而食也仅寥寥几句。
可如今草草两月,二人关系竟缓和许多,褚白心里是欣喜极了的。
褚忆噎了一下,顺着他的话道:“阿忆只是想留下母亲的一缕记忆。”
褚白背影清瘦如竹:“想来阿忆也思念母亲了。”
一首古筝引起了这么多人伤感,褚忆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兄长,往日消沉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褚白笑得释然:“阿忆倒是劝慰起兄长了。”
褚白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角落阴影处的穆忱与:“阿忆,今日你和穆公子的联奏,是早有准备?”
褚忆懒懒道:“可能是穆公子一时兴起,我便随他而起,看来效果还很不错呢。”
褚白了然,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刚刚谢初然看她的眼神不算和善:“谢家那位长女…”
褚忆叹了口气,有些愁,这下谢初然真以为她和穆忱与有一腿了。
现在她只想仰天长啸,老天爷我就是来混日子的,你放过我吧。
褚忆哀叹,陡然撞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是谢初然。
谢初然向她颔首,眸光依旧淡淡,却少了几分不屑与轻蔑。
丝竹声虽未停,台上佳人才子不绝,可周围人的目光却纷纷打量着褚忆。
褚忆觉得身上仿佛有千两重,老规矩,尿遁了。
少女悠哉晃荡在竹林中,身后一双幽怨的目光却死死盯着不放。
褚曼吟猩红着眸子靠近褚忆,眼神里的恨意恨不得将她剥皮泄愤。
脸上厚重的胭脂此时已斑驳不堪,在她脸上显得更加狰狞。
褚曼吟身后藏着尖锐的竹子,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利刃将狠狠刺穿褚忆。
凭什么,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二个出场的机会。
她每日勤恳练习,摔了千百次都没有放弃,为的就是今日一展风华。
可因为褚忆,她今日丢尽了脸面,风头也全部被抢走。
那些欣赏和镯子本该是属于她的!
就连穆忱与也……
那些荣耀怎么能给褚忆?她明明是废人一个!
褚曼吟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她才是最出众的那个!
她才是!
褚曼吟猩红着双眸,恨意翻涌。
她看准时机,将手上尖锐的竹刃高高举起,猛地扎下去。
“褚姑娘小心!”一声尖锐的呼喊划破天际。
褚忆转头只见谢初然猛地向她扑来,眼前一晃,一道竹尖已然划破谢初然的的衣袖。
汩汩鲜血从细长的划痕中涌出,褚忆眼前一片鲜红,浑身如坠冰窖。
脑中全是原主母亲喻宵月倒在地上,胸口不停往外冒血的样子。
心底的悲恸完全翻涌出来,将褚忆打了个措手不及。
褚忆一行泪直直夺眶而出,手掌捂住谢初然的伤口,眼泪不受控地砸下来。
此时褚曼吟也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有人横空跑出来,她眼神中的恨意逐渐清明。
她颤抖着身子看向沾血的竹尖,她猛地扔下,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谢初然全然不顾手臂上的口子,一个巴掌甩在了褚曼吟脸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褚曼吟脸上瞬间浮起一个红印,她摇头怒视褚忆:“是她!都是她做的!不是我…”
“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
无数情绪从褚曼吟心头涌起,迷茫、恍然大悟、怨恨、绝望,共同在心头汇集成一场延绵不绝的地震,血液也跟着停止流动。
褚曼吟实在想不通,她原来明明那样蠢笨,那样好欺负…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都是梦,对,都是梦,醒来就好。
褚曼吟狠狠又扇了自己一巴掌,眼前的景象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她又扇了一巴掌,还是没有醒。
谢初然看向褚曼吟的举止,她不禁蹙眉对褚忆说:“难不成她有失心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