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周燕王
大周京都。
临川城,燕王府。
豪华的书房内,一个青年穿着常服,两腕袖口高高挽起,正挥毫泼墨。
案几上凌乱的摆着几幅大作。
青年虽然形象不雅,可手下却是笔走龙蛇,还真有点大家的风范。
旁边一个长相敦厚的下人拿着一把大扇子。
缓缓的扇着。
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
写到最后,那青年便将手中笔往案几上一掷。
长吁了一口气。
引得下人连声惊呼:“哎呀,王爷,您您这不是又白写了么。”
青年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下人似乎早已习惯,一脸惋惜的说道:
“您这字满京城无人超越,万金难求,这这又糟蹋了。”
青年沉下眼帘,一声叹息:
“一字万金又如何?不过是徒增虚名罢了。”
下人默然不语,只能摇摇头。
突然,外边传来爽朗的笑声。
“三弟倒是很有雅兴啊。”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锦绣长袍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体态略略发福,长相并不出众,唯独唇上的一字胡有些别致。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大周当朝太子,周元支。
那挥毫泼墨的青年男子是三皇子,燕王周元宝。
燕王赶忙屈身施礼。
“恭迎太子殿下。”
周元支背负着双手,脸上带着笑意,
“三弟快请起,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你我兄弟不必如此拘礼。”
下人赶紧躬身大礼,随后退了出去。
二人落座后,周元支看着案几前被涂抹的那幅字画,面露惋惜: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墨宝了。”
燕王身体微倾,“臣弟怎比得了皇兄。”
周元支夸赞道:
“三弟的书法果然是越来越精进了,不怪连父皇都对你赞不绝口啊。”
燕王神情谦恭,
“臣弟不过是无事一身轻,也便多了些时间做些不疼不痒的事情,皇兄胸怀日月,哪里看的上我这微末之技。”
周元支抓过燕王的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
“哎,三弟你太过谦逊了。大哥我最是喜欢你这一点,从来不骄不躁,万事不争。”
接着继续感慨道:
“还是做个闲散王爷好啊,哪像我天天累死累活,还要挨父皇责骂。”
燕王闻听,赶忙宽慰:
“皇兄莫要说笑了,父皇责骂你那是因为你是储君,自然要严苛一些。”
原来这个太子周元支刚刚从正德殿回来。
被大周武枭帝周信一阵训斥,心情正不爽利。
前些日子,武枭帝让他出一篇治国策论,要求不得求助任何人。
这下可难坏了这位太子爷。
周元支搜肠刮肚,用了三天三夜才弄出一篇,自认为前无古人,精彩绝伦。
却不想武枭帝看完之后,将他劈头盖脸一阵痛骂,说他胸无点墨,毫无新意,难堪大任。
而最为可气的是。
武枭帝还拿出来去年二皇子康王的策论来做比较。
说康王早年的策论都比他这个好。
什么见解独特,文笔犀利,高屋建瓴,总之评价甚高。
父皇的意思分明就是,我周元支怎么也赶不上他康王了。
这让周元支心里非常恼火。
就连太子太傅,国舅爷方九洲也在旁边苦着脸,摇头叹息。
说起这些,周元支连连叹气。
燕王笑劝道:
“皇兄多虑了,父皇那是在激励鞭策你呢。”
周元支斜眼看着周元宝,眼珠一转:
“三弟,要不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父皇欢心呢?”
燕王面露难色,
“皇兄你这可是为难我了,我除了吃喝玩乐,附庸风雅,哪里懂得其他,我呈上的策略都是东抄西拼而来的。父皇没骂我已是万幸了。”
周元支哈哈一笑,
“哈哈,三弟你呀,倒是有自知之明,今天父皇还敲打我,说别学你玩物丧志。”
“哎,只是这老二”
说到此处,周元支眉头微锁。
“莫不是父皇又拿二哥来敲打你了吧?”燕王试探着说。
周元支苦着脸:
“正是啊,动不动就拿我和老二比,说这里也不如他,那里也不如他,干脆让他来做这个太子好了!”
“皇兄,切莫乱讲,这要传到父皇耳里,免不得要雷霆震怒啊。”
顿了一下,燕王继续道:
“二哥建立的那些功绩,父皇夸赞也无不妥。况且,二哥对皇兄也是十分尊重,并无他念,您这是多虑了。”
周元支摸了摸那道一字胡,微微欠身:
“如此便好,不过我说老三,你呀你,就替他说好话吧。我呢,也就是在你这里发发牢骚。三弟呀,你可不能糊涂哦。”
周元支意味深长的看了燕王一眼,随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去后宫看望母妃,要不你也一起去看看平贵妃?”
“我就不去了,前日刚刚去过。还烦劳皇兄替我给娴贵妃请安。”
燕王颔首低头,神色恭敬。
“好吧,好吧,那改日你可要陪我去狩猎,这一阵子都憋死我了。”
说罢周元支一撩衣袍,转身离去。
燕王大声道:“恭送太子殿下。”
望着周元支远去的背影,燕王眉头深锁。
回到案几前,拿起毛笔久久没有落下。
这时,从屏风后边走出一人,却是燕王府的舞姬,商秋晚。
一袭淡粉罗裙,粉黛淡妆,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丁点风尘歌姬之气,倒比有些高门贵女气质更胜。
商秋晚移步到燕王身侧,语音慢柔:
“王爷可知太子来此为何?”
燕王将毛笔轻轻放回砚台,面色凝重。
“自然是来探我的口风。”
商秋晚抬起手把燕王挽起的袖子拉平,动作很轻。
“王爷虽然平素和太子走的近,但是今天却也帮二皇子辩解了,恐怕太子心里会不高兴吧?”
燕王淡淡一笑,“我这个皇兄,自负暴躁倒是和我父皇如出一辙,至于其他方面么,不言也罢。”
“那王爷您呢?”商秋晚含着笑意,轻声问道。
燕王嘴角翘了翘,没有言语。
商秋晚走到案几对面,静静的拾掇起他刚刚写完的书法纸。
手腕轻柔,动作却很熟练。
“王爷,北齐传来消息,‘暗夜‘最近活动频繁。”
燕王抬头看了看窗外,眼神深邃。
“也好,这天下毕竟平静的太久了。”
商秋晚将整理好的纸张摆在案头,叹息着道:
“可惜了王爷的这幅字了。”
燕王轻微一笑,“晚儿,那你说是完整的好,还是残破的好呢?”
商秋晚轻摆了一下衣袖,语气嫣然:
“有破才有立,王爷心中自然有定论。”
燕王下颌微扬,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几年辛苦你了,本王心里都记着呢。”
商秋晚屈膝一礼,“多谢王爷信任,晚儿必竭尽所能襄助王爷。”
“起来,起来。此时又无别人,不必拘礼。以后还是随意些就好。”
“是,王爷。”
商秋晚直起身来:
“我已经依照王爷的意思安排下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燕王神情有些飘忽,喃喃的道:“如今这江湖,可没那么简单啊。”
商秋晚斟了一杯茶,送到燕王面前,
“王爷,这是上好的清心茶。”
燕王接过抿了一口,眼含深意的看了看商秋晚,刚要说话,忽听得门外有个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