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孟婆鸡汤
“哎哟我去，你小子很能吃嘛。这样的吃法，你从大师兄吃成二师兄就不远啦，哈哈哈。”邹哥把汤罐放在柜子上后笑着说道。“哎哟我去，你也会说哎哟我去啊！”“与时俱进，与时俱进，总不能自己挖一条代沟吧。”说完他把汤罐盖子打开继续说道：“我喝完了，都是你的，慢慢喝。”
我看着走出门外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戴着隐形眼镜的眼睛，没那么干涩了。我想起了我在沙坪坝上班，每天深夜回南坪的那个家，想起了我的幺老汉，姑爷和表妹，和那个家里无论多晚，都为我开着的那盏灯。想起了我婆婆和我老妈给我说的话。“你又在发啥愣呢，赶紧趁热喝。”
鳕鱼鸡汤，我拿勺子盛了半碗。味道好极了，鸡汤肯定是昨晚剩下的，鳕鱼是新鲜的。火候和先后顺序拿捏得好到位。这不是宾馆餐厅的厨师能做到的，这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为他爱着，喜欢着的人煲出来的。人间烟火的爱心汤！
“我来，护士就要来了。你休息下，我回来后和你聊聊天。”邹哥一边说着一边在收拾柜面。“聊天要得撒，邹叔叔也陪我嘎讪胡哦。”哎哟我的妈呀，她又来了，北上渝驾到。我吃惊的看着她，她居然穿上了护士服，跟着她一起进来的是之前那个护士。我用力的揉着我的眼睛和鼻梁。
“陈耀铭，你揉完了就躺下，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挂着的输液袋。心里想着，我去，能不能不输液了，这什么情况哦。我仰躺回床头看着她说道：“就这样就可以了，刚吃了饭，虽然我很瘦，但我也不想长成二师兄。”呵呵呵，两个护士都笑了。
一套流程走下来后，那个护士就推着车走出去了。“你的针管有一点回血，不管你做什么，都要注意保持输液袋的高度。尽量的不要让其他物品，触碰到你手上的针管。”她取下口罩看着我说道。我就看着她没有回话，我感觉我在等救兵。
“邹叔叔，我爸妈喊我多耍两天。我也给领导说了，把年假提前休几天。”要得，要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耍两天。”邹哥站在窗口转身对她说道。“那你要请我吃火锅哦。”我去，我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要疯了。“吃吃吃，只要不吃日韩料理，你邹叔叔我豁出去了我。”哈哈哈！他两个笑得之欢快。
“要抽烟？”北上渝走了后，邹哥走过来来问我。“不抽，我想吃火锅。”我喝着水看着他。“火个毛线，你出院后再议。”说完他就拿着我的杯子走了。我摸了摸裤子口袋的烟盒，又把手抽了出来。舔了舔嘴唇，回味着汤的味道。
“把药吃了，不困的话聊聊天。”他回来把杯子和汤罐放在了柜子。“好啊！我正想和你聊聊北上渝呢。”我看着他兴奋的说道。“啥鱼？”他把空气消毒机关了后问道。“不是吃的那个鱼，是刚才那个护士，不是，那个主治医生，不是。”邹哥把病房的门拉了点回来，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坐在了空床边看着我。
“耀铭，你先把你那些十万个为什么暂停了。把药吃了再聊。”我直接把四颗西药倒进嘴里，端起中药全部吞了下去。“咋的，邹哥，什么情况？你要我喝了鳕鱼鸡汤，又喝心灵鸡汤啊？那可是我混饭吃的行头。我的专科呢。哈哈哈！我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看着他笑着说道。
“你认识黄副院长吗？”“不认识，就她来了后才见过面，咋了？”我又拿起矿泉水瓶。“你记得你来过这个医院有几次吗？”他还是看着我。我喝了几口水后说道，“我想想哈。加上来打新冠疫苗和这一次，六次。你到底要说啥？邹哥。”
他没说话，走过去把他的茶杯拿了过来，拧开喝了几口盖上拧紧，放在柜子上转头看向我。“黄副院长见过你三次，第一次是你重度昏迷来医院抢救。第二次是你母亲抢救无效后去世。你现在选择我们还要不要接着聊？
我感觉脑袋里的神经在跳跃，全身的血在往上冲。我迅速把自己安排成仰躺状态。埋着头揉着我的太阳穴。片刻后我抬起头看着电视机，心想：我草，这汤是孟婆端来的吗？我都经常在网上说，孟婆照旧，两碗汤，一杯忘情水。有些网友还在问。两碗孟婆汤是啥意思？我的回答是，悟。
“我们能出去抽烟接着聊吗？”我看着邹哥问道。他指了指周老病床的方向。“我明白了，我没事你接着说，我自己都死了几次的人了，我抗得住。”我盯着他说道。“你等会儿。”说完他就起身走出了病房。
我飞速的在打转，把我重度昏迷出院，到我母亲去世的过程想了一遍。黄副院长，我不认识啊。就是她的眼神似曾相识，也没有太多影响啊。什么情况哦？我把自己的头脸揉了一遍，下定决心。既然说到这了，那就继续，这不正是我的谜团之一吗？
“你先把这个喝点，缓一缓我们再聊。”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看着他。邹哥的眼神透露的信息是：军人，医生，护士，长辈，兄长。我把勺子在杯子里搅拌了一下就喝了一口。雀巢速溶咖啡，不是小日子的，不是米国的。是瑞士的，那个曾经中立，现在不在中立的小国的。
我把喝了一半咖啡的杯子放在柜子上，坐着转身，转动了一下我的头。发出骨头的声音后我看着邹哥说道：“我没事，我要的也是这些，很久了。”他把杯子移动到靠他柜子的那一方。看着我说到：“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是转告黄副院长想对你说的。如果李老不发生突发咳嗽状况，她早就和你谈谈了。”
“她很忙，明天下午要开个会。后天就要乘机去北京参加同行交流会。需要七天的时间，她明早会来和你谈谈，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我来和你聊是做个铺垫，她担心你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怕太过于直接，你接受不了。而，你和我都是男人，应该交流起来稍稍简单点。聊和不聊了的决定权在你。”
邹哥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后就把杯子放回柜子上，起身走向周老的病床。“周老，你睡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喝点水？”嗯嗯，周老回话了。邹哥拿着杯子走出了病房。我转头看着周老。他看着我，是的他看着我，而不是门外。我转头，把我的右手手指滑动着。
小丽推着医护车，邹哥拿着杯子一起走回病房。周老和我的输液袋换好后，小丽握着车子的护手对邹哥说道：“邹叔叔，你给我推荐的那几本书，我都买回来了。先看的【医林典故】。”“哈哈哈！小丽真棒！等你拿到证书后，我请你吃饭，吃火锅。哈哈哈！”“哈哈哈，我会加油的，你不许赖皮哦。
“小丽，你看邹叔叔是赖皮的人吗？”“哈哈，等我好消息！”小丽说完走出了病房。“你还喝不喝？咖啡都要冷了。”邹哥坐回我对面说道。“我一个人的时候，都只喝冰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你继续。邹哥。
“你被推进急救室，缝补好你头上的伤口，处理完其他事情后，就被放在了门诊的临时病床，那时候医院的病床几乎是人满为患。当时在你身边的，有你的母亲，你一个朋友，胡主任和黄副主任。黄副主任就是现在的黄副院长。
我拿起杯子又喝了口咖啡，咖啡已经冷了。但有奶糖味，我不喜欢，但我现在需要。放回杯子在柜子朝我这边。“我没事儿邹哥，这才刚开始。你继续。”“他们经过讨论，争论到最后医院的相关所有，有专业权威的人讨论后决定。尊重你母亲的决定。转院，等待奇迹，等待你苏醒。”
“还要不要来一杯？或者喝茶？医生或者护士来了问的话。就说是我在喝。“邹警官，麻烦你续个杯。我喝的就是我喝的，在我这儿没有就说，一说。谢谢！”我把空杯子递给了邹哥。他接过杯子又走了。我转头看了看周老，他没有喝水又睡了。
邹哥他是传话的，不可能说完细节。他说了也没用，我信他，并不代表我信让他传话的人。而且不是一个人。我的大概情况，我已经让我母亲说于我，知晓了。今晚，我只想先听他说我母亲的。黄副院长第二次见我的大概状况。就行了，我得休息，我得养足精神。等待明天更重要的对话。
我接过邹哥递来的杯子。他倒是续杯了，杯子到了，里面没有咖啡，只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你看着我做啥？你当我没喝过咖啡啊？等你最后一袋输液水完了后洗洗睡。”说完他就又不在了。
我把喝了几口水的杯子放在柜子上。平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好后，把左手伸出平放在床边。闭上了眼睛，然后按我妈妈教给我的。睡不着就数羊的秘籍开始数。一，二。
闹钟的振动让我从梦境中醒来。我按下电源键后就起身坐起来。转头看向周老。他还是安静的睡着。下床起来走到窗口看向窗外，好阴暗的天。拿起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正准备放回，手里的手机在振动，我看了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姐啊。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事啊？嗯，啊。我睡觉没有时间概念的，我醒来就是白天，睡着就是黑夜。嗯嗯，嗯嗯，我知道了姐。我会保重我的身体的，我还有一大堆事儿没做完呢。嗯，你说。”我用手按着我的太阳穴听着。“哈哈，我怎么会恨他，我就是要恨，也是恨和他离婚了的那个她啊。好的，好的，你也保重身体，再见。”
把手机丢在床上，拿起杯子猛力的喝着茶水。直到见底。“睡醒了啊？去洗漱，我去打饭了。”我拿起洗漱用品，看了看洗发水和剃须刀，一起丢进盆子走向洗衣室。把盆子放在洗衣台，拿起剃须刀走到外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不是有来来往往的人，我确定我会把头发全部剃光。
“哎哟喂，这是邋遢大叔变耍帅小伙呢，哈哈哈。看我做啥？吃饭。”我收回看邹哥的眼光。一袋小汤包，一罐皮蛋瘦肉粥，还有。“邹哥，这什么情况？”我指着春卷问道。“上海春卷，你吃不吃哦，不吃给我吃。”我放下筷子，用双手拨弄着我刚洗了头的头发，然后捂着脸，吸气。呼气。
把擦完柜面后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拿出烟盒，举起汤罐。对着坐在周老床边的邹哥说：“烟在手，跟我走。”走进休息室把汤罐放在大理石台面上。转身走向洗衣室。还是这里相对安静点。我把烟盒打开，递给邹哥。他把摸向外套内层口袋的手抽了出来，我们几乎同时把火机点燃递向对方。然后收回，自己点燃嘴里的烟。
我用力的吸了口烟，回龙后缓缓吐出烟雾。“上海春卷是我最喜欢吃的小吃之一。九八年我本来可以去上海的，行政总厨叫我跟着他一起，直接进厨房学厨艺。”我吸了口烟再回龙后用鼻孔喷出了烟雾。看向也看着我的邹哥。“你继续。”他拿着烟说道。
“矮胖的台湾翁师傅很喜欢我，每天都叫我去给他买两包烟。两包白色万宝路。他一包我一包，烟不贵十元一包。但他手上的迪通拿型劳力士手表十八万多。他们几个打保龄球，两万一局。给我开的工资是两千五做学徒，然后看我自己。而我那时候的工资是五百五。然而我却没有跟着去。”
“邹哥，烟。”他看了看手里过半的烟抽了一口后熄灭了烟头。看着我片刻后说道：“你继续。”我把烟头熄灭后又抽了出一根点燃。看着他说道：“谢谢你邹哥。代我谢谢你老婆，给她说。如果有机会，我做饭菜给你们吃。我接着吸烟吐出。继续说道：“代我给北上渝说下。谢谢她带来的上海春卷和小笼包。非常好吃。如果有机会，我请她。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