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政和五年
“全部?怎会如此!”
朱重八有些生气,义愤填膺,
“俺们这一带,虽劫掠过路人,但从不会赶尽杀绝,你可还记得那匪类面相?”
他本就是个苦命人,被地主乡绅逼得走投无路,才靠着一把子力气去山中落草。
匪类当然也有匪类的规矩,谁若是坏了规矩,那便是惹了所有匪类。
余晨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是个有底线的山匪,便瞎编道:
“那人蓄了胡子,长得尖嘴猴腮,比某矮上一头。”
他直接将心中坏人的刻板形象说了出来。
不曾想,朱重八一拍大腿,大骂道:
“直娘贼,定是那虎口冲的侯三!”
“之前俺就看他不顺眼,没想到这厮贪婪至此。”
余晨一脸懵逼,我成预言家了?
他保证道:“余兄弟放心,俺定帮你讨回一些财物,至于那刀法”
余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找到纸笔就给朱八哥写来。”
“好!痛快!”
余晨知道苏映醒了,却不敢叫她出来,还是留一个心眼为好。
他又跟朱重八聊了一会,多是了解附近人文地理。
通过打探得知,此地原来是一处隐户的村落。
蛮人过江劫掠,不敢对县城动手,只得在周边作乱,这里便受其害。
山匪虽然打家劫舍,却不会洗劫村庄。
大家都是苦命人,不会做的太绝。
余晨不禁感慨,嘉州的底层百姓真惨。
不仅要受官府乡绅盘剥,就是逃出来做隐户,也有蛮人和山匪惦记。
另外,他得知,从荒村出发,往下游再走十余里地,便可看到犍为县附近的村庄。
余晨接着问:“朱八哥,你可知朝廷又改年号?”
朱重八想了想,直言道:
“这些鸟事俺不甚清楚,五年前俺还在罗城,倒知道那年是大观四年,今年该是大观九年罢?”
余晨怔住了,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五年前是大观四年,那今年便是1115年,政和五年,皇帝是宋徽宗赵佶。
真是日了狗了!
穿越到哪朝不好,怎么偏偏来了徽宗朝!
他对北宋末年历史了解并不全面,但大事件还是记得住。
海上之盟、方腊起义、靖康之耻
“余兄弟,今年改了什么年号?”朱重八问。
“政和五年。”
朱重八摆手道:
“知道也没甚用,余兄弟先歇息,俺明早带你去大王村寻纸笔。”
余晨起身抱拳,恭送道:“朱八哥好走。”
朱重八很少能遇到讲究礼数的人,不由地咧嘴笑了,回礼道:
“不必送了,俺明日辰时来寻你。”
等他走后,余晨松了口气。
这是他们在北宋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山匪,没法让人不怕。
苏映钻出帐篷,望着朱重八走远的方向,低声问:
“我们换个地方过夜?”
余晨沉吟片刻,说道:
“恐怕不行,这人熟悉地形,我们又没长翅膀,迟早被他找到。”
“那怎么办?”苏映有些慌,她听到了对话内容。
“不怕,他完全可以抢走想要的东西,没有动手应该是忌惮我这把唐刀。”
“或者,他更想拉拢我们,从他话里听出,山寨里有些缺人。”
山匪虽然没见识,却不是傻子。
能用得起余晨手中兵器的人,非富即贵,不会冒着被剿灭山寨的风险干蠢事。
苏映相信余晨的判断,问道:
“你有什么打算?去他口中的村子落脚么。”
余晨将手上的菩提串取下,不舍的说:
“我打算把这串菩提卖了,就算菩提不值价,上面还有块金球,也能换些钱。”
“有钱之后不至于饿死,未来的事从长计议吧。”
苏映见状,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提议道:
“我的吊坠也可以卖,上面有钻石,就是不知道当地人识不识货。”
余晨借着火光看着她手中的吊坠,不由发问:
“这么贵重你也舍得?”
苏映笑了笑,淡然道:
“你的菩提串难道不贵重吗,我看你天天当宝似的。”
“我这是自己攒钱买的,没什么含义,卖了就卖了吧。”
苏映眉头微挑,她还以为菩提串是哪个美女送余晨的。
“不打紧,我也是自己买的。”
实际上,吊坠是她妈妈送的成人礼物。
余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免笑了,不是男人送的就行!
但他还是坚持拒绝:
“你先留着,这里穷乡僻壤的,没人见过钻石,估计卖不出价。”
苏映没有强求,换了个话题道:
“刚才你们聊年号,你说的政和五年是哪个朝代?”
“知道靖康之耻吗?”余晨问。
苏映点点头,他接着说:
“政和年过后是宣和年,宣和七年改元靖康元年。”
话落,苏映微微一怔。
历史她学的浅薄,却也知道重大事件。
靖康二年,金人二次南下攻破北宋首都汴梁。
皇帝做质,后宫嫔妃、宗室妇女全部被掳往北方为奴为娼。
“那我们是不是能遇到宋江,岳飞还有秦桧?”
余晨笑着摇头:
“这些人确实是这个时代,但岳飞还小,宋江还没落草。”
“至于秦桧这个畜生嘛,今年应该进士及第,去当密州州学校长了。”
他接着泼冷水:
“我们现在最多算是逃户,也就是黑户,连农民都算不上,更别说去大地方见历史人物了。”
苏映扯了扯唇,对于黑户这个称呼很无语。
余晨笑着说:“没事,我们一步步来,先想办法买块地,然后去登记户籍,最好弄个主户。”
“主户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有产户,这样我们就算大宋百姓了。”
他没有细说户等和主客户苛捐杂税之类的。
要讲的话,一晚上怕是不够。
苏映沉吟片刻,说出了想法:
“我们有粮种,说不定可以靠种地发家致富。在古代当善待百姓的地主不也挺好吗?”
余晨没有直接否认,解释说:
“宋代的地主可没那么好当,特别是北宋末年。”
“我们上面没人罩着,就算有几万亩土地,也会被地方官吏盘剥的一干二净。”
苏映有些意外,顿感穿越难度是地狱级别,
“唉,你四书五经学的怎么样,可以考上官吗?你去科举,我种地,说不定就能成呢?”
余晨苦涩的笑了笑,坦言道:
“宋代的科举不止四书五经,额不对,现在是徽宗朝,王安石废除了诸科和诗赋,只有经义进士可以考。”
苏映期待道:“那就是说可以考咯?”
余晨点点头:“也许可以试试,但考科举费钱费时,以后再说吧。”
他们又聊了两句,苏映让余晨先去睡觉。
他确实困得不行,便没有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