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当山匪?
余晨故作镇定,潇洒收刀入鞘,行了一个标准的士子礼:
“某见过好汉,不知好汉有何贵干?”
或许是余晨学史不精,只学过这种宋代礼仪。
他说的是纯正的乐山话,这与宋代川陕地区官话相近。
汉子借着月色打量他,发现他装束古怪,眉头微皱:
“你是读书人?”
余晨不知道汉子的来意,硬着头皮说:
“略有些浅薄知识,算不得读书人。”
汉子跳下墙头,吓了他一跳,这人站直竟比他高一头。
他之前用尼龙绳测算过自己的身高,有一米八左右。
此人竟比他还高出一截,岂不是接近两米。
汉子一身猎户打扮,左眼有一道伤疤贯穿而过,没蓄胡须,腰间别着一把铁骨朵,显然不是善类。
汉子毫不避讳,冷哼道:
“哼,不是读书人便好。俺们最讨厌读书人!”
声音如同响雷,余晨只觉得背脊发凉。
本以为读书人的身份,在这穷乡僻壤应该能庇护自己一二,还好没把话说死。
汉子表情缓和了些,继续道:
“小兄弟能用的起这等刀兵,想来不是普通人,怎会在此过夜?”
此时,苏映也被惊醒了。
他们之前商量过,要是遇到人,先让余晨处理,伺机而动。
所以她没有出去,只是躲在帐篷内观察。
余晨脑子有些乱,急中生智道:
“某是广南路人,想去成都府探亲访友,不料船队半路遇到匪类,这才流落至此。”
汉子沉吟片刻,态度终于好了些:
“世道多艰,小兄弟运气实是不好。”
余晨又道:“一路救济乡民,又遇水匪贪婪,财货全无,在此过夜属实是无奈之举。”
他大概猜到这人是干什么勾当的了。
大半夜能在这深山老林中出现,猎户的可能不大,另外只能是山匪了。
自己说被山匪打劫才这么惨,想必他不会再继续为难。
汉子打量着他的言行举止,却不似作假,抱拳道:
“竟能行此等善举,小兄弟可否告知姓名?”
余晨赶忙学着抱拳:“某姓余名晨,不知好汉是?”
宋代的山匪有好有坏,很多人都是地里庄户受不了地方盘剥,才进山落草。
眼前这位,虽不确定,但没有一上来就刀兵相向,恐怕是后者。
就算是前者,以他这身手,余晨只能认栽,或许搏命拼杀能让苏映逃走,自己多半得交代在这里。
“哈哈哈,俺叫朱重八,余兄弟要是不嫌弃,叫俺朱八哥便可。”
余晨一愣,表情丰富起来。
什么玩意儿?遇到朱重八了?我穿越的不是北宋吗?
朱重八看着余晨精彩的表情,不明所以道:
“难不成余兄弟认识我?”
余晨回过神,趁机奉承:
“怎会认不得?朱八哥威名,犍为一地谁人不知?”
朱重八有些好奇:
“你不是什么南路来的么?怎么会认得俺们?”
余晨心里确认了,此地是犍为没错。
接着用话试探他的山匪身份:
“某在水上听船工说起过朱八哥。都赞扬朱八哥是山中豪杰,从不为难于他们,只对富户出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朱重八虽然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好名声,却是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余兄弟既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怕?”
“怎得不怕,但某功夫浅薄,恐不是朱八哥对手,与其逃了,不如留下等朱八哥问话。”
朱重八点点头,直接盘腿坐下:
“余兄弟是个聪明人。”
他挥手让余晨也坐,道明来意:
“俺午时在林中猎山猪,追到河边却被你们二人劫走。本想出来与你们理论,但山中还有要务。”
余晨恍然大悟,怪不得会有野猪往河边跑。
但他说二人,也就是看到了苏映。
余晨心里打鼓,匪类终究是匪类,自己一个男人尚且好说。
苏映那么漂亮,要是被掳走怎么办?
“我和内人实不知那山猪是朱八哥所猎,猪肉还剩些,不如我全数归还朱八哥?”
内人?朱重八略微挑眉,没想到此子年纪轻轻便有了新妇。
他二十有六还打着光棍,真是气煞人也。
他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
“罢了,猪肉余兄弟留着吃便是。但你这把刀,俺喜欢的紧,可否卖与俺?”
余晨面露难色,解释说:
“并非不愿割爱,此刀为家族所传,到某这已至六代”
朱重八脸色沉了些,有些不满。
肉不追究,女人俺不要,要你把刀都不行?
但他勉强按捺住了冲动,平静道:
“余兄弟,此刀既是传家宝刀,想必也有配套刀法?”
其实,比起这些,他更想招揽余晨。
余晨看起来就不是庄稼汉,说话颇有雅量,虽不算读书人,也是个有见识的聪明人。
山寨内最缺的便是这种脑力担当。
余晨仍做出为难之色,思虑道:
“刀法自是有的,可某家世代单传,恐不便泄密。”
话音刚落,气氛有些凝重。
朱重八表情变了数变,却听余晨接着说:
“但某有一套外家刀法,朱八哥若是不嫌,拿去便是。”
朱重八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好,余兄弟果然不让俺失望。”
余晨已经有了主意,将那些杂书的刀法随便汇总些给他便是,也不费力气。
朱重八拍了拍他肩膀,差点没给他五脏六腑翻了个转,豪气道:
“俺不白拿余兄弟的东西,开个价吧。”
余晨缓了缓,没想到还能从山匪手中拿到钱?
但他不敢要,现在身处野外,完全两眼一抹黑。
所谓怀璧其罪,拿了钱恐怕更加危险。
他拱了拱手道:
“某与朱八哥一见如故,外家刀法价虽高,却不及情义重,就当见面礼吧。”
余晨没必要奉承一个山匪,他只是觉得这人不简单。
在山寨内肯定是能说上话的,这算是给自己积攒一点微薄的人脉。
这话果然讨喜,朱重八哈哈大笑,更有招揽之心,坦然道:
“余兄弟,要不跟俺进山快活去?”
余晨摇头道:“家中还有些微薄产待某打理,内人身子弱,更吃不得山里的苦,恕难从命。”
刚穿越就当土匪,这谁受得了。
说得好听是快活,说得难听就是去山里当老鼠。
真要去了,恐怕蹉跎一生也没什么作为,指不定哪天还会被官兵剿了。
朱重八问:“余兄弟不去山寨,莫不是还去那成都探亲访友?”
“哎。”余晨叹了口气,低头道,
“给好友带的土产全都被劫去,怎有脸去见,还是先在犍为县落脚,等家中礼物重新送来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