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面食
原来药老当年把脉之人，便是杨家村的杨翠花。
那是杨翠花第一次，修习九尾妖狐给的术法。
她一介凡人，没有名师指导，自身体质又差。
在修习开始，就招致邪祟染身。
这邪祟也不是什么凶狠厉鬼，只是缠着活人，侵蚀活人生气罢了。
那时，杨老爹便找了杨家村最有名的大夫，也就是药老。
找他上门把脉。
药老当时猜出一二，不敢直说。
索性开了两副养身方子给他。
知道方子治不了病，担心后患。
药老连夜，带着家眷逃离杨家村。
辗转来了终南县城，投奔这里的远亲。
一次偶然机会，药老替县丞大人看病。
县丞大人得知药老出身西镇，便对这个同乡颇为照顾。
甚至直接照顾他进驿站待命，吃公家饭去。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偶遇。
听药老说完，穆八骏才知道，原来县丞也是西镇人。
恍惚间，穆八骏好像明白，黄天霸当年，为什么会得罪终南县丞。
男人嘛，结仇不是为女人，就是为前程。
“如果是同一人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药老从穆八骏嘴里知道，方才的贵人，便是当年的杨翠花。
面上犹自沉稳，心里早叫苦不迭。
我他妈的，都举家搬到终南县了，你们还愣是追过来！
世上那么多大夫，就逮着我一人坑？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命？
药老情知这回躲不了。
他来时也打听过。
听上头人说，这几位贵人，是打着蜀王旗号来的。
如果真是蜀王，他逃也没得逃。
以前还能逃往四夷，现在四夷被蜀王平定，天下只有一个大秦。
暗道几声命苦，药老这才接着道：“贵人的身子，被那邪祟侵蚀透彻，除非仙人现世，否则，活不过二十之数。”
穆八骏听完，没什么反应。
倒是轻语，皱紧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药老见两人虽不言不语，却也没怪罪自己意思，再不敢提，要收轻语为关门弟子话语，收拾医箱，仓惶逃出驿站。
穆八骏没出手阻拦，由他去了。
不过一个贪生怕死的医者，为难他有何用？
还是轻语，看了看药老匆忙逃离样子，有些担忧。
他问主子：“他若是出去乱说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把他……”
轻语眼神淡漠，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
穆八骏摇头，转身进了里屋。
里屋，自他们出去，商糯糯一直在专心吃早餐。
终南县驿站伙食也比西镇要好。
各色吃食，摆满好几方矮桌。
原料虽只是米面，却做出上百道不同吃食。
商糯糯也不贪吃，一样只尝一小口。
可基数实在太大，没等尝遍，已是饱得不能动弹。
她胃腑难受，突然又很想念穆八骏。
刚才起个念，穆八骏就进屋来了。
“我难受。”商糯糯看他进屋，说话不自觉带上哭音，伸手要抱。
不管她要什么，穆八骏向来都依着她。
见小女子哭着要抱，忙快步上前，抱住小人儿，给她搓揉肚皮。
飓风身为下人，不能与主子同桌吃饭。
商糯糯虽叫人给她赐了饭食，但她听到外间说话，却无心下口。
一面觉着小主子吃得香甜，心里颇为高兴。
一面听着外间话语，又颇为恼怒。
待听得那句‘活不过二十之数’，飓风只觉天旋地转，喉头一口腥甜涌上，险些吐将出来。
还好小主子吃完只顾着难受，没发现自己异样。
见到主子进来，此刻又像没事人一样，只顾抱着小主子亲昵，飓风心里烦躁至极。
心里骂着‘好一个父慈女娇’，飓风起身出了驿站。
心里不痛快，得想法子出出气。
就去寻那药老晦气吧。
谁叫他命不好，偏偏撞上。
对于飓风要去做什么，穆八骏不甚关心。
他现在只想着，要怎么告诉小女子实情。
瞒是没想过瞒的。
他对小女子，向来是尊重且坦诚。
两人相处，若是连这最基本两点，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相濡以沫，谈什么白头偕老？
有些话难听归难听。
若只为了逃避结果后果，便一味欺瞒撒谎。
待谎言戳破那天，感情自然也随之一并破裂了。
有的裂痕修复及时，便只会横亘在两人中间。
虽回不到起初，但也能拉着手过。
有的裂痕放任不管，便会像那东非大裂谷一般，永远隔绝两端。
穆八骏没揉一会儿，商糯糯便觉胃腑舒缓不少。
再次感叹，穆八骏是真好用。
忽又想起他们来终南县目的。
商糯糯问穆八骏：“你真要杀了那县丞？”
穆八骏这边还在思考怎么开口，没防着她忽然提起这事。
下意识反问：“怎么了？不能杀？”
商糯糯倒也不是什么圣母。
主要是这个事情吧，县丞在这里边，还真就是无辜的。
有多无辜呢？
简单来说吧，商糯糯和穆八骏，要真在这里，给人判了死刑。
县丞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连杨翠花是谁都不知道！
商糯糯说了说自己看法。
“按我们现代律法来看，在杨翠花这件事里。
你和杨老爹，还有杨婶，你们三人虽然是好心，但直接导致杨翠花身死。
哦，还有那个羌郎。
你们四个，属于直接杀人。
但因为你们主观意志上，其实是为了救人。
我们姑且算过失杀人罪。
杨老爹已经身死，算是以命抵命。
羌郎还逃脱在外，我们有机会就抓。
至于你……”
说到这里，商糯糯卡住了。
怎么判定穆八骏罪责，她着实没想好。
穆八骏虽听得半懂不懂，但他聪慧。
连猜带蒙，也明白了个八九分。
此刻听到这里，饶有趣味。
“我怎么了？”男人笑问她，“小端午也要我以命抵命？那能不能缓缓，再等个六年？”
商糯糯还真能接得上这茬。
“死缓当然是可以的，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也罪不至死。”就是不懂，“为什么要六年？”
穆八骏把药老那番话，说与了小女子听。
商糯糯听完，倒也洒脱。
眉眼弯弯，冲他笑道：“不错，还有好几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