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陷其中
两人来到县医院找到了姥爷所在病房，一进房门程非凡看到干爹独自一人在三人病房里，瘦骨嶙峋紧闭眼睛，两腮微陷躺在靠窗户的病床上养精蓄锐，医院的被子看着有些单薄，盖在老人胸口以下。
李丽见姥爷睡着，就悄悄问程非凡:“爸，姥爷睡了，我们这会儿把他叫醒不？”
程非凡向她挥挥手，悄悄回应她:“咱俩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等他醒来吧！”
李丽点点头，蹑手蹑脚的坐在姥爷身边的白色方凳上，她仔细的观察着姥爷，曾经那有几根白发的头发，如今全白了，皮肤虽然曾经黝黑但是还能透出点红来，但如今皮肤不仅黑还灰，灰中还布满了老年斑，皱纹像刻在额头和嘴角一样，即便躺下，也没能舒展几分。
看着看着李丽被眼前的沧桑晃动了心灵，眼底热热的，随后她伸手触碰了一下姥爷放在床角的手，还好手是温的，但没有了曾经那火热的感觉，也就是这个触碰，她的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程非凡见状轻抚李丽的后背，悄悄说:“别难过，姥爷没事！他只是睡着了。”
李丽回头看了看爸爸，眼泪又一次管不住的往下流，她赶紧把头扭回来，因为她想到爸爸有一天也会这样躺在床上，变得如此憔悴。
李丽再次触碰姥爷的手背时，姥爷醒了，带着一丝沙哑:“哎呀，我丽丽回来了，非凡回来了？”
程非凡赶紧坐在老爷子身边，拉着手:“爸，您这是咋了？看起来病的挺严重！上个月我们回来您不是还好好的？”
姥爷:“哎！别提了，前两天下雨，鸡窝塌了，我才赶紧把鸡都赶到屋里去，一着急，一紧张，一冷一热的感冒了。”说半截，老爷子有点累喘了喘气。
程非凡觉得姥爷还有话说，所以等待着，李丽坐不住了有点埋怨:“那您就不能穿件雨衣？看看淋病了吧！”
程非凡拍了一下李丽的手:“等姥爷把话说完。”
姥爷缓了缓劲继续说:“我穿着雨衣出去的，可是这风是邪风，它把我雨衣的帽子吹掉了，当时啊，我手里都是鸡啊！砖啥的，心想就这一会儿，应该没事，没成想”说着就伴着咳嗽起来“没成想，晚上睡觉时就头晕眼花，第二天就没起来。”
程非凡赶紧起身给老爷子倒水喝，李丽则看着爸爸的行动，赶紧接过水，用勺子喂姥爷喝水，姥爷喝了两口水轻轻拍着李丽的手:“好了，丽丽，姥爷不喝了”
李丽把水放下后，老爷子继续说:“第二天，都中午了，我还没能起来，邻居李老太太说借咱家的铲子用，然后站院门口喊我，我没精神回应她的声音听出了问题，这才进来探望我，看我状况严重，她就唤她儿子把我送到医院来了。”
程非凡有些自责:“哎，怨我当时没在您身边，让您受苦了！”
老爷子又喘了喘气，李丽很有眼力见的给姥爷胡撸了一下胸口，姥爷继续说:“哎～我的儿，这把丽丽托付给你就够牵绊你的了，怎么能让我这么一个老家伙在干扰你，你又不欠我们的。”
说到这，突然程非凡觉得他永远欠着一个人，那就是何芳，所以他说:“这是咱爷儿俩的缘分吧，我早就把您当自己亲爹了，别老说欠不欠的，这两天您在医院里先休息两天，过两天，我把您也接到城里去跟我们一起住。”
李丽听后心里有些别扭，她想“姥爷要是在，我该怎么缠着爸爸呢！”于是她赶紧说:“爸爸不行啊，姥爷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一会儿咳嗽，一会儿不舒服的，很影响我学习的，初中很关键的，你知不知道呀？”
姥爷心想“还是丽丽的学业重要，千万别因为自己这把老骨头耽误了孩子。”他赶紧为李丽说话:“对，对，非凡，我不能过去，坐车倒车我受不了，再说真要是和你们住城里我受不了，身体会更承受不住，你们放心，我感冒会好起来的，等好了，就没事了，你别太自责。”
程非凡:“可是我终归是不放心呀。”
李丽:“爸爸你就放心吧，姥爷只是得了感冒而已，我们就陪他两天，等好了，我们再回去！”
程非凡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只是应和着:“那好吧！眼下只能这样。”
就这样，父女俩每天陪在老爷子身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好在医院里食堂的餐饭又便宜又实惠，这让老爷子的病情很快得到了恢复。
在医院里住了仅仅一周时间，别提老爷子两腮有点肉，气色也变好了，连程非凡这个瘦干猴也周身有了点膘，李丽就更别提了，原来80多斤，现在涨到了100斤。
老爷子有惊无险，有了孩子们的陪伴总算度过了这一关。
在父女俩回来的路上，程非凡给李丽讲了一个关于狼孩的故事，李丽从中听出了程非凡的意思，说自己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像亲生父母一样对待孩子，这种爱是养育之爱，李丽这么聪明怎能不懂呢？可是她的情愫不知到是何时就有的，是爸爸知道自己想吃什么，都铭记于心，于是整天换着花样给自己做？是自己学洗脚时，爸爸抓着自己的脚，来回搓洗？还是睡前讲故事，躺在爸爸怀里看到了爸爸的下颌线？还是自己受委屈时爸爸那温暖的胸怀……
总之太多生活的细节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怎能用亲生父母的爱的标准去衡量对养父的爱？
即便程非凡温柔耐心的讲解，李丽已经陷的很深很深，她才不管那一套，听后继续假装累了躺在爸爸怀里睡觉，等待火车到站。
对于程非凡来说，这个“山芋”越来越烫手，但无济于事，就像曾经他无力抵抗李江伸过来的拳头那样无力。
回到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且把门锁起来，而李丽看到爸爸的行为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自己有了掌控权，好像势在必得的样子。
程非凡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想尽一切办法来改变李丽变态的“感恩”。
夜深人静之时，他憋在房间里有些透不过气，于是打算出门去散步，他偷偷打开自己卧室门，看到李丽的卧室门是关着的，于是歇下心来溜出家门。
也不知此时是有多晚，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是在远处的路灯下，看见一只耗子从前面窜过。虽说是春捂秋冻，秋天的晚上不怕冷，可是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凉意，程非凡穿的是中午穿的半截袖大背心，他感觉到后背心像没穿衣服一样凉，于是他加快步伐想着多走走就出汗了，他走着走着，来到了曾经送岳思源她家楼下的地方。
他抬头往楼上看了看，整个楼里的灯都是黑色，只有墙体是被月亮照着发着暗暗的光。
也许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步行的终点，于是他只站了一小会儿后，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想到一个办法，他想明天白天来找岳思源。
这个夜晚还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那就是黑钻石，像它的名字一样，这个歌厅在夜晚闪闪发着暗光。
李江有米打盹的搬把椅子坐在歌厅门口“站岗”，不一会儿和他同班的一个厅内保安出来和他一起聊天。
顾名思义，厅内保安，就是保护歌厅里秩序安全的人，一般厅内保安会设置四个人，其中一人叫狗宝，和李江年龄差不多，只是比李江看起来健硕一些，所以王永浩觉得此人一脸横肉，是个不好惹的家伙，所以给他安置在了厅内。
狗宝看李江快睡着呀，踢了踢他的凳子:“哎，哎，老李，别睡呀！”
李江一下子惊醒，看到是狗宝，赶紧站起来给狗宝递了一根烟。
李江:“今天怎么样？人多不里面？”
狗宝:“还那样，没意思”
李江:“就是，天天的真他妈没意思”李江自己也掏出烟来抽上了。
狗宝眼睛一转问李江:“李哥，你以前干啥的？”
李江:“跑大车的！”
狗宝:“那怎么现在干这个了，这可没你跑大车挣钱啊！”
李江:“嗨，这人呀总得遇到点麻烦事，才叫人生”
狗宝:“遇到啥麻烦事了，能说不？”
李江看了看狗宝心想“拿我当调剂品了？哼，老子才不屑告诉你”他说:“也没啥，都过去了。”
狗宝点头:“也是，啥事也都过去了，我也曾经风光过啊！就凭在这挣这点钱，不够买烟的”
李江:“呵呵，小伙子，看来你除了在这工作，还有其他工作，挺能挣的呀！”
狗宝:“挣谈不上，就是玩玩，不过会玩就一定能倒腾出钱来。”
李江虽说经历过监狱的劳改，改掉了身上的坯气，但是没改掉贪欲，再加上他和身边的黑妹也没有了曾经那种激情的感觉，好像在他心里，挣钱成了唯一的爱好，他一听说玩能玩出钱来，于是就凑近狗宝，撞了撞狗宝的肩:“嗨，哥们，你这是玩啥呢？能不能带你哥玩玩？”
狗宝见四下无人，但也悄悄的耳语给李江听:“每天下午，我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去了才知道怎么玩，你要不要试试？”
李江一听兴奋的说:“试试？好呀，试试就试试”
狗宝:“那约定好喽，明天我休息，我下午有时间带你去，你明天啥班？”
李江算了算拍着大腿:“嗨，哥们也休息，正好！”
狗宝勾住李江的肩膀亲切的说:“行，那哥，明下午，咱俩在咱们歌厅后门那集合，不见不散，之后老弟我带你见识见识。”
李江两手互相搓着，不知是冷还是准备抓钱之前先预热一下。
谈妥后，狗宝扔掉烟屁，进入厅内，李江仰望夜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想把全天的星星搂在自己怀里。
后半夜歌厅打烊，黑妹也出来了，两人又“夫唱妇随”一路向回家的方向走。
夜静到好像只能听到他俩的动静，李江突然拉住黑妹的手:“媳妇，你觉得狗宝这人怎么样？”
黑妹摇摇头:“不了解，怎么了？”
李江胸有成竹的说:“他刚才找我聊天，我们明天去个地方，说有挣钱的门道，到时候挣到钱了，我给你买金镯子”
黑妹噗嗤一下笑了:“在这工作的人能有什么挣钱的门道？你可别逗了。”
李江撒开黑妹的手，扶住她的肩膀:“他说去试试，我想试试就试试，万一我要真给你试出个金镯子，你说怎么办？”
黑妹:“那感情好呀，别说使出金镯子来，你给我试出一辆自行车，我都佩服你。”
李江拉着黑妹的手继续往前走:“等到我的财富积攒够了，咱俩就领证儿。”
黑妹停下脚步，不确定的问:“真的？”
李江:“那还有假”随后他拍拍胸脯说:“挣够本儿了，我一定和你领证儿。”
黑妹赶紧拿出曾经的必杀技:“我就说我老公最厉害了，那么咱们今晚庆祝庆祝。”
李江心想“快拉倒吧，你的庆祝我可知道，你快让我这把老骨头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天好给你挣钱”他尴尬的笑笑说:“庆祝嘛，不着急，领证那一天，我们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黑妹点了点李江的腰眼打趣道:“讨厌，看你那德行，好吧，就依你。”
随后两人依旧回家后关灯就睡觉，结束了戏谑的一天。
第二天下午，李江如约而至和狗宝在歌厅后门碰了面，狗宝神神秘秘的带他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四合院门口，灰棕色双翼大木门，墙围子也是灰色，站在院门口看整体大院平平无奇，就是一家普通的住人院。
李江随着狗宝进入院中，周围几间屋子都拉着帘，这李江想“好家伙，这都睡觉呢！还怎么玩？”
狗宝看出了他的疑问，拽着他朝最后面的一间屋子走去，打开带门帘的屋子，里面放置的都是一口口新做的木棺材，旁边还有一个老大爷看管这些棺材，李江心想“天啊，这年头还有棺材卖”
狗宝看出了问题，和大爷打了个招呼后，悄悄告诉他:“别声张，现在好多有钱人，还有有权人还都在意留全尸这么一说，所以火葬只对咱们这些老百姓”李江听后点点头，觉得眼前这个狗宝接触的人都有一定来头，所以更加佩服。
随后狗宝带他穿过最后的屋子走到后门，后门一打开就是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门打开后一股浓浓的烟味窜了出来，李江问:“这是？”
狗宝:“随我来”
之后他们越往下走，听到喧闹的声音就越强烈，走到最底下一拐弯，李江就看到五六个牌桌周围，围了一堆堆的人，里面有几个厅内保安估计和狗宝都很熟络，互相用抬头仰脖来打招呼。
李江问:“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啊！可以可以。”
狗宝:“我常来这”
李江:“赌博犯法，我看我还是算了”他对玩这种东西赚钱不感兴趣，心想“还以为能带我能玩出什么钱来呢？原来是这个，我可不想赌。”说着转身就要走。
狗宝拦住了他说:“哎～来都来了，你不玩儿，你看我玩儿不就完了吗？”
李江点点头，觉得自己是屹立不倒的青山，最多就是看他玩儿，也没什么的，于是就随着狗宝来到一个牌桌前玩儿了起来。
狗宝一局一局的赢钱，可把李江眼馋坏了，李江开始出手汗，按耐不住拉住狗宝:“哥们儿，让你哥也试一试？”
狗宝向后面厅内保安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李江说:“你想试试？行，那你试试呗。”
说着，李江像要大干一场撸起袖子支在牌桌旁，他听完了玩牌的游戏规则后，很谨慎的一张一张抓着牌，最后比大小时，他竟然是最大的，获得了一笔不小的钱财。
他想“哎呀，我今天的运气真是太棒了，路过那些棺材，发的都是财呀，看来今天手气不错，多来几把。”
一把两把下来，他身上已经赌赢了两个月的收入，对于他来说这真是一个挣钱的渠道，当他还想玩时，狗宝拦住了他:“老哥哥差不多行了，赶明儿个咱们再来。”
李江一看时间，这都快晚上了，他点点头，停顿了一会儿:“那行，咱们走，改明儿个再来。”
意犹未尽的尽头充斥着他的大脑，身上揣着钱，心里早就掉进了那个财富的“无底洞”，回去的路上他的嘴角一直挂在两耳旁。
狗宝看出了他的贪心:“怎么样哥哥，玩的开心不？”
李江毫不犹豫的回答:“开心，相当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