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从未这样生气
李江工作的歌厅名叫黑钻石，这地方和这个名字一样，不仅消费贵，而且里面的人（工作人员）都心怀鬼胎。
一天中午，恰巧是李江值班儿，他看到两个年轻女孩儿进到歌厅门口向内张望，她俩穿着比较清凉又时尚，看上去也就19岁左，李江问寻她们的来意，了解到原来是想应聘服务生，此时老板正在舞池旁对晚上准备上演的节目彩排，模特走秀。
李江对那两个小姑娘说:“你们稍等一下，我进去问问老板。”
小姑娘看上去挺社会的，但回话时感觉她们还有点社恐，有一个女孩唯唯诺诺的回答:“哦，好的，大叔。”
“大叔？”李江心想，别人都叫我大哥，她俩竟然叫我大叔，我现在是长得有多老？边想他边往歌厅里面走。
舞池排练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所以他走到老板身边，对老板耳语说明了有人应聘的情况。
老板一听斜眼看了看李江，然后和李江一起来到歌厅门口。
老板名叫王永浩，是个20郎当岁的年轻人，从小不爱学习，所以结识了社会上的混混，一开始偷鸡摸狗曾被被捕入过少管所，放出来后有点改过自新，或者说是觉得这个世界上钱最重要，不再小偷小摸，想做大买卖。
因为他进劳教所后父母从来没看过他，像被抛弃了一样，也就是曾经一个弟兄混的不错，他再出来后，两人跟着一个社会大哥混，从未回过家。
社会大哥是搞品牌车销售链的，因为他太小，所以给他安排了个看场子的活，就是管理黑钻石歌厅。
这个地方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几位大哥们的聚集地，包括谈生意。
一般人会觉得能管理一个歌厅的人都应该是个上岁数的油腻大叔，可是王永浩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桃花眼寸头男，从眼神里能够看出他经过了很多磨练，狠劲一出眼角见光，做事雷厉风行，而且还杀伐果断，所以他一斜眼看人，脑子里就会出一个套路，唯一不好的就是好色。
他跟着李江来到门口看到两个美女后，不禁眼角差点流出了口水，温柔的对两个女孩儿说:“你们俩是来这儿应聘服务生的？”
其中一个女孩儿嗫嚅的说:“是的，您看我们行吗？”
王永浩什么人没见过，一看两个女孩儿就是叛逆期，想反抗父母，明明都是乖乖女，非来这个地方挣钱，于是他眉飞色舞的围着两个女孩边看边摸了摸她们的肩膀。
女孩们发觉一丝不对劲往后退了退，其中一个女孩斗胆说道:“你要干嘛？不准碰我。”
王永浩取笑着说:“嘿嘿，我刚碰了碰你们的肩膀，你们就这样，怎么来这儿工作嘛！这里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那碰你的肩膀都算是客气的”随后他换了一种口吻说话“小朋友乖乖回家学习，别到处乱跑，小小年纪来这儿干什么？这里可不适合你们，明白吗？”
两个女孩见状撒腿就跑，李江看到老板的正气凛然说道:“李总，您还是比较怜香惜玉的嘛，其实看她们的年龄来咱们这里工作也正好。”
王永浩不知道为什么总看不上这个保安:“你懂什么？你看她们的样子像干这一行的吗？行了，我进去了，你好好工作吧。”
李江点头哈腰的:“得嘞”
等到李江下班时，也正是黑妹下班的时候，俩人收拾起工装打算拿着个人物品回家，在歌厅后门的拐角处看到王永浩正搂着一个高挑的美女亲的火热。
黑妹见状赶紧拉着李江往反方向走，悄悄地告诉李江:“快走，别回头看，让他看到了可不好。”
李江疑惑悄悄的回问:“不是轻易撞见的？有什么不好的？”
黑妹:“哎～你不知道，这个王永浩一天换一个美女，随后经他手的美女第二天就见不到人了。”
李江惊讶的同时，俩人已经穿小巷走到了另一条路上，他继续问:“妈呀，他不会是把人家给杀了吧？”
黑妹比了一个嘘:“哎呦，我的肝儿啊，你小点儿声，你是不怕被别人听到吗？”
李江又降低了音量问:“那你说那些美女都去哪儿了？”
黑妹:“我们好多人私下里都谈论过这个问题，觉得他们是把这些女的给卖了。”
李江听到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可是犯法的呀，你有证据吗？”
黑妹:“咱们普通老百姓，给人来这儿打工的，哪有什么证据呀？”
李江:“哎呦喂，那是得绕道走，这要是他被抓住，警方找我们提供信息，这都是麻烦事。”
黑妹:“谁说不是呢！”
回家的路上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歌厅的工作说到了家长里短。
黑妹:“哎，我说，你说咱俩还结婚不？”
李江:“就这么过着呗，还结什么婚呀？”
黑妹:“可是我好想体会一下结婚是什么感觉”
李江:“能有啥感觉，明告诉你，刚开始还好，之后越过越糟糕，还不如咱们这样。”
黑妹:“净瞎扯，要是结婚不好的话，为什么大家都结婚呀，你是怕娶了我亏了？”
李江:“唉，现在咱俩不到时候，到时候自然而然咱们就结婚了。”
黑妹被他这一句话给噎过去了，她想确定具体时间，但又怕自己问多了李江嫌烦，就这样俩人走着走着回到了丽泽小区。
李江回小区这么长时间，都没碰到过那个八卦队长王秀莲，今天却突然在楼道口碰到了她。
王秀莲经过这三年，身上出了一身毛病，邻居有的说是因为报应，有的说她是因为操心女儿嫁不出去得了好多病，所以原本她体态圆润，如今却身形消瘦，不过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到本来的样貌。
她与李江擦肩而过还琢磨“这是五楼的那个男的吧！这是出狱了回来了？身边还领了个女的。”
李江从她身边过去后，快到五楼才想起来，曾经和那个老太太差点打起来，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个太太是助攻他将何芳害死的人。
王秀莲边走出小区边自语道:“刚一出来就不安稳，还找了那么一个难看的女人，哼，我看他呀，就配找这样的女人。”看来前几年李江当众让她难堪的仇恨她还没放下。
真的是年龄大了，自己家女儿的事还没操心完，又心里想着别人家的事，她一下子回忆起来，当年这男人和那女人还有个女儿，这女儿一直也没见到，她想“这小女孩儿是去哪儿了？”由于她腿脚不灵便，想着想着差点儿被前面的石头绊倒“唉，真晦气。”她又向地上吐了口痰，扬长而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眼看着李丽就上中学了，程非凡这几年对李丽真是没得说，又当爹来又当妈，做到了仁至义尽，李丽对程非凡的感情也开始变得微妙。
她时不时想让程非凡抱她，程非凡都会拒绝:“男大避母，女大避父，别老总是想让我抱你。”
李丽总是撒娇:“可是你又是妈妈又是爸爸呀。”
程非凡:“你长大了，爸爸得和你保持距离，对你有好处”
李丽:“不嘛，爸爸抱”她主动上前搂住程非凡的脖子，却被程非凡一把推开。
程非凡有些生气:“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听话呢？”
李丽执拗的说:“你不爱我了，是吗？”
程非凡无奈的坐下:“没有不爱，只是，我毕竟是男人，你现在出落的也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懂不？”然后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李丽委屈的哭了，自语道:“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单位是不是又来个阿姨，就不要我了！”说着还扯着自己的被角。
程非凡听到了女儿的委屈，打开房门解释:“你别瞎想，好不好？我们单位都是男的，哪有女的呀？哎呦我的祖宗”其实这时他想起了岳思源。
李丽擦擦眼泪跑过来继续抓着他的胳膊撒娇:“那你就抱我一下，就一下不行么？”
程非凡无奈只好抬起一只手，无力的抱了一下李丽，李丽能够感觉到这是敷衍，可是总比没有好呀，于是她又欢快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学习去了。
对于程非凡来说这是一个难题了，他想“如果今后李丽总索要自己的拥抱，该怎么办？她以后要嫁人的，如果我们总这样，该怎么办？”
李丽才不管那一套，她抱完爸爸就跟充了电一样有动力，学习劲头就能上来。
于是她对程非凡的黏腻与日俱增，到了中学时，别人都选择住校，她偏偏要回家，怕爸爸太孤独，换一种方法来说，她不想看到爸爸“出轨”，她不放心把爸爸一个人放在家里。这时候的程非凡早就对女性没了感觉，别说“出轨”了，出门他都不想出，因为这个时候他都快40了。
在李丽刚上初三，夏天的一个晚上，她拿着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条粉色绸缎睡裙，晚上睡前换上时，只穿了一条底裤，她透过自己卧室里的穿衣镜，看到镜中那玲珑剔透的身段，光滑白皙的皮肤，像妈妈当初一样长长的秀发，自己不禁感叹“如果今天和爸爸睡在一起，他一定会很爱我吧！”
她的这些思想，不免被她的毒友谊所害，她的同学也就是她的朋友小燕，小燕是个学习中等，爱聊八卦，整天想一些男男女女在一起的事，看上去像个听话的小姑娘，但小眯眯眼里竟透着些不干净的画面，一次她就和李丽分享偷她爸爸有色杂志的事，那里面有不穿衣服的模特，还有各种有色小故事，这些像毒品一样的东西也在侵蚀着李丽的大脑。
所以李丽有今天这个举动也算正常，只不过，她从来没和程非凡说过，她想像杂志里那样表现出来。
程非凡洗漱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就寝，刚躺下没一会儿呢，就朦朦胧胧感觉有人推开他的房门，然后被子有微微撩开的感觉，之后就是一个冰冰凉又带着点热的躯体和自己贴的越来越紧，他一下子被惊醒了，坐起身，透着白月光看到一个发光的人体说:“是丽丽？”
丽丽闻声没有起身而是回应:“是我，爸爸，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觉。”
程非凡气的不打一处来，赶紧下地打开卧室的灯看到李丽的样子后，他那日渐干涩的脸庞带着黑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你给我起来，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一个大姑娘不害臊？为什么找爸爸来睡觉？”
李丽坐起身，委屈的说:“爸爸，我喜欢你。”
程非凡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想象不到，自己带大的孩子会喜欢自己到这种没有理智的境地，他指着李丽生气的说:“你，你给我出去，你看看你像什么鬼样子！我爱你是出于责任，不是爱情，请你搞搞清楚”
李丽没有起身也没有回话，而是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程非凡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他跑到李丽的卧室，拿起她的书包把书本都倒出来，扔到地上
李丽闻声跑过来责问:“你这是干什么呀？爸爸，你这是干什么呀？”
程非凡像疯了一样，仍旧一边费力的倒着书一边说:“我让你上学，都上些什么东西，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别上了，你也别上这个学了。”倒完书，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平生头一次对李丽这么失望。缓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你去你姥爷那吧！我把你带回来是我的错”说完转身回到自己卧室锁上了门。
李丽听到爸爸失望的说话声，关门声，边收拾起一地的书边对空气哭诉:“妈妈，我好难过，我爱爸爸，爸爸他不爱我，呜呜呜”。
虽然程非凡很想和李丽解释家人的爱和爱情是有区别的，可是他真的再没有力气说出任何话来。
第二天趁李丽上学走后，程非凡向单位请了一天假，他打算给李丽姥爷聊聊李丽身上发生的事。
程非凡打回老家电话好几声后，才打通，接电话的是邻居李大妈:“喂，谁呀？”
程非凡以为自己打错了，于是他看了看拨打的号码，心想“没错呀！”之后他继续说:“您是？我是何富贵的干儿子，我是程非凡啊！”
李奶奶一听声泪俱下的说:“是非凡啊！……可算接到你电话了，你爸他病了，病的可严重呢……在医院呢你赶紧回来看他吧。”
程非凡一听不禁内心一颤，赶紧按照李奶奶所说记下了医院的地址:“上个月我们回去，他老人家不是还好着呢？”
李奶奶:“哎，像我们这种年纪大的人，说不准哪天就生个病，就严重了。”
程非凡:“好，我们马上回来。”
程非凡只得向单位又请了个长假，然后跑到李丽学校给李丽请了个假，两人着手回老家看望姥爷。
在回去的火车上，两人除了说过姥爷的病情，其余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只是程非凡的眉头依然紧锁，一直盯着窗外从明到暗的天空，和亩亩田地，想象姥爷弯腰在地里农忙的场景。
而李丽脑子里装了一些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东西，除了偶尔观察程非凡那依旧清秀的侧脸，还看看周边有没有和她一般大的男生看自己，很无奈，周边都是穿着周正的大人们，她只好又低头抠手指。
或许火车着急的也在提速，原先需要坐一天的火车才能到目的地，今天竟然一上午就到了，他们紧赶慢赶，坐上一辆正好路过县医院的汽车。
路上李丽很直接的问了程非凡一句话:“爸，如果姥爷死了怎么办？”
程非凡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只是病了离死还远着呢！”他想起来李丽现在变得口无遮拦，所以又提醒了她一句:“见到姥爷，说点好听的话，估摸能好起来！”
李丽听后笑了:“爸，你可真逗，那照这样，以后病人别吃药了，就听好话吧！”
程非凡瞥了她一眼:“反正，你说话前先动动脑子再说，别说出让人伤心的话就行。”
李丽楞了他一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