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如刀绞
黄昏逝去，新月悄然升起。
落霞在那夕阳西下处，久久未能散去。
凌九望着孩子们的尸体，还有地上一动不动的孟小蝶，嘴角微微颤抖，全身骤然变得麻木。
仿佛无垠的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雷电，落在了他的头上，又如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他像个断了线的木偶立在原地，那根让他充满希望的线，已被人割落。
线落地，无声地剥夺着他拥有的一切。
他就这样站着，仿佛上天给他什么，他就接什么，拿走什么，他也无可奈何。
月色下的风，莫名变得冰冷，悄无声息地切过他的背脊。
铁莽等人将目光移了过来，盯着凌九和他背上的小小。
铁莽笑道：“原来那女娃子还在啊，这娘们还挺会骗人。”
瘦子道：“这娘们还养了一个男人，不过，咱也不介意多杀一个。”
铁莽小心翼翼地捧着耳朵，坐在床上，摆手道：“交给你们了。”
那几人应了一声得嘞，随之提着砍刀和斧头，大摇大摆地朝凌九和小小走去。
孟小蝶的眼神中充满惊恐，毫无气力地道：“阿九，你们快走。”
只有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凌九背着小小一步一步往外退去，瘦子和其余人见状，摇晃着手里的斧头和砍刀，却是慢下了脚步。
瘦子笑道：“你带个女娃娃，跑得掉么？”
小小趴在凌九背上，颤栗地发出哀鸣般的哭泣。
她像一个在夜幕中迷路的孩子那样哭着，想着她的蝴蝶姐姐，哭自己，哭那蓦然间消逝的亲人们。
她仿佛掉入了深渊，那里寂静无声，无论往哪看，都是黑暗。
姐姐和小唐那群哥哥姐姐们的模样，似乎正被一股邪恶的力量狠狠地一丝一丝抽出来，飘散在了风中，渐渐织出一幅灰白的悲哀，和新月照在大地上的颜色一般。
夜幕已袭来，再美的月亮，再亮眼的星辰，也无法驱赶这片黑暗。
一声声的撕心裂肺，已被月色笼罩。
她甚至忘记了，面前还有一群禽兽正朝着她和凌九慢慢逼近，同时也忘记了什么是害怕。
她只想着她的家人们。
凌九将她从背上放放下，让她靠在一棵树下。
小小终于回过神，终于感到了害怕。
她哭着道：“阿九，我怕……”
凌九蹲下身，抚了抚小小的头发，声音略微颤抖，安抚道：“小小别怕，没事儿，有阿九在呢。”
小小哭得抽抽搭搭，道：“阿九，姐姐和小唐他们流了好多血，他们是不是……”
她什么都懂，却没有问出那个字，姐姐告诉过她，那个字不吉利。
她不相信那是真的，似乎在寻求一个不真实的答案。
凌九道：“他们只是睡着了，乖，你站在这里别动，等阿九收拾这帮坏人，好么？”
他从袖口扯下一块布，将小小的眼睛蒙上，又道：“小小乖，待会儿什么都别看，好不好？”
小小嗯了一声，并没有扯下眼上的布。
她就站在那棵树下，眼布在风中摇曳着，为她遮住了世间残酷。
那些人贩并不着急，他们走得很慢，只为折磨眼前那个男人和小女孩。
瘦子对身旁五人笑道：“没想到他还有时间交代遗言，看来也不打算跑了。”
“人家手里拿着剑呢，看来还是个大侠啊！”
“世上哪有大侠会窝在这深山老林里？你们别总拿人说笑。”
瘦子指着凌九手中那把炫黑的剑，捂着肚子笑道：“你们瞧瞧，那把剑好像是把木剑。”
他这一说，其余几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别跟他废话，咱这肚子也饿了，看见那两头小野猪了么？杀了他，咱吃个烤全猪再走。”
这人一说，其他人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他们不再废话，眼神刹那间变得可怕，朝着凌九快步走了过去。
凌九还未站起身，一人已挥着砍刀朝他后背砍了去。
下一刻，那人停住了。
瘦子等人站在后方，无法瞧见正面情况怎样，只能叫着那人的名字。
那人左右摇晃，手中的砍刀并未落在凌九身上。
瘦子见状，道：“我说你整不整得成啊，麻利点的！”
话音未落，一把炫黑的剑已洞穿那人身子，从后颈处冒出。
伴随着血肉的撕裂声和断骨声，凌九已把剑抽了出来。
没人看见血从那人的身体里流出来，凌九杀人的速度很快。
那人倒在凌九脚下，瘦子等人见状，都怔了片刻。
瘦子叫道：“大家一起上。”
这些个亡命之徒，似乎没有一个怕的，提着手里的家伙冲向凌九，大吼大叫。
瘦子处在最后，没有上去，他似乎觉得自己很精明。
凌九提着剑往前一踏，炫黑的剑刃透着淡淡寒光，与月光融合在一起。
他将剑横劈而去，身轻如燕，一闪而过，嘶嘶破风。
交锋时银光乍现，如火树银花，凌九从几人空隙中穿行而过，如游蛇一般。
那几人刚举过头顶的砍刀和斧头，已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瘦子正朝凌九奔来，可见得一道身影如风般在人堆里闪过，他不得不急忙止住脚步。
凌九来到他身前，天玄剑上的血如赤色水银一般，很快流得干净，一滴也没沾染在剑上。
瘦子从凌九肩上看了去，那几人已定在原地，再无动作。
凌九死死盯着他，那几人便如被折断的树干般，轰然倒地。
那已是五具尸体。
那瘦子颤颤巍巍站在原地，手里的斧头落了下去，突然身子一瘫，跪在凌九身前。
他的脸上布满惊恐，一阵冰凉从背脊一直蔓延至全身，冷汗汇聚成一滴豆大般的汗珠，沿着鼻梁滑下。
他在等待死亡，等待本就属于他的死亡。
凌九面无表情。
瘦子正准备开口求饶，可还未能吐出一个字，天玄剑已从他咽喉刺了出去，鼻尖那滴汗珠终于坠地。
凌九轻轻一拔，天玄剑从咽喉中迅速穿过，已被他握在手中。
剑柄和他的右手都沾满了血，唯独剑身焕然一新，仿佛吃越多的血，这剑便越加锋利。
那瘦子捂住脖子，咽喉处嘎吱作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