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下闽越
漓江而下，波涛滚滚，一只小船，冒着磅礴大雨，在滔滔江水之中顺流而下。
船尾，立着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一袭蓑衣，一顶斗笠，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酒葫芦，双手抱在胸前，脚旁插着一柄锋利的长剑，成串的雨水顺着剑锋流下，剑身之上依旧闪着寒光，可见是一柄极为锋利的宝剑。
“大人，还是进船舱内避避雨吧。今日这雨啊，下的有些邪性，不太寻常啊。”船头处，一位满是胡渣的老者，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撑着棹竿，看着雨雾蒙蒙的江面，有些担忧的说道。
百里忘一口酒下肚，有些冻僵的身体也是稍微暖和了些。
从破庙得见黑袍人之后，柳忘便更名换姓，从此便无柳忘这个人了，有的只是仗剑江湖、除妖扬善的斩妖人——百里忘。百里忘先偷偷潜回被查封的司马家，将自己藏在床下暗格内的东西取走。这可是身家性命般的东西，绝不能有失的。
“哦，邪性？船家，有何邪性啊”百里忘也是十分好奇，随即转身坐进船舱。
“大人是第一次来闽越之地吧？”船家见百里忘说话语气不是本地人，便开口问道。
“不错，我是杭苏省扬州府人士。第一次来闽越。”百里忘也未曾隐瞒。
“难怪大人不知。闽越位于大周国与南越国的边境处，虽是大周国的领地，但是民族杂居，不少南闽国的越族人在此居住繁衍。而在越族人的传说中，漓江是越人的圣河。”船家缓缓说来。
“哦，既是圣河，船家又何故说此河邪性呢？”百里忘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越人有个习俗，认为漓江是鬼王圣母显灵转生，主管闽越之地人间太平，所以每年都会献祭纯阴之女，以祈祷圣母护佑。但凡是纯阴之女，都会在其成年之后的那一年的中元节，穿着华丽的衣衫，被投入江中，侍奉圣母之灵。
久而久之，这漓江之中便有了水鬼的传说。当然，这些传说都是咱们中原人之间的传闻，越人是不信这个的。今日这天气，怕是会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船家看着水汽腾腾的江面，也是颇为的担忧。
“怎么会有如此泯灭人性的习俗呢？”百里忘对此也是义愤填膺。
“大人有所不知，闽越之地多是尚未开化的族群，其中各种习俗真乃是闻所未闻呢。”船家常年在漓江之上渡船，对本地的风俗也是十分的了解和熟悉。
“哦，不知船家可否听闻最近闽越之地近来发生了数起失踪的案件？”百里忘将葫芦中的酒倒出一碗，递给船家。
船家随即放下棹竿，小心接过酒碗，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酒啊。多少年没喝过这么醇香的好酒了，借大人的福了。”
船家一饮而尽，对着碗沿用力的舔了舔，生怕浪费了一滴。
百里忘再次拿过酒碗，给船家倒了满满的一碗，递了过去。
老船家喜的咧着嘴，满嘴的黄牙。不过这次倒未一饮而尽，而是放在唇边小口的咂咂着。
“大人，您说的这个，老朽确有所耳闻啊。据说，整个闽越郡呢，现在都人心惶惶的，失踪的人啊都是尚未出阁，待嫁的黄花闺女，多是临出嫁前的不多时日，这新娘子就突然地失踪了”，老船家绘声绘色的给百里忘讲着。
“哦，一年之前就出现了？可属实？”百里忘拿出手中的案牍，上面明明记载的是近半年以来才出现的人口失踪案件。
“这个不会有错的，一年前吧，就有传闻了。老朽在这漓江之上渡船几十年了，别的不敢说，但这闽越发生的事，老朽还是都知道些的。据说，已经有三十余位新娘失踪了，尸骨都未曾寻见，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老船家信誓旦旦的说道。
正在此时，船身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
老船家急忙起身，拿起棹竿，立在船头，腰间一根麻绳紧紧的拴在船舱之上。
“大人，小心了。前面突然出现一道漩涡，您可得系好了栓绳，别晃下船去。”老船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恐惧。
百里忘急忙的站起身，将船舱内的另一根麻绳牢牢系在腰间，拿起长剑，来到老者身侧，看着不远处，原本平静的江面，突然出现的那道湍急的涡流，像是一张巨大海兽的巨口，吞噬着一切。
老者手中的棹竿用力的撑着，试图沿着江边避过漩涡的引力，干瘪的身体也爆发出不小的气力，棹竿都有些弯曲了。
百里忘突然感觉到小船周身有东西靠近，急忙的贴近船边，俯身向船下看去，只见漆黑的江水之中，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快速的游过。
“哼，何方鬼怪在此作祟。”百里忘左手法印变化，口中喝道，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不容置疑。
接着，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诵咒语：“洞慧交彻，五炁腾腾。眼有金光，看破虚妄。急急如律令！显。”随着咒语的念诵，百里忘的双眼异变，眼瞳放大，眼白消失，只剩下黑色的眼珠，隐隐闪烁着金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漆黑的江水仿佛变得清晰可见。百里忘的视线穿透了江水，看到了那些模糊影子的真实形态——一条条似人鱼的模样，但却长着尖锐的牙齿和狰狞的面孔的鱼妖。它们在水中不停游弋，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咆哮声，试图撞击船身。
这些鱼妖虽然只是低阶的小妖，但是数量极多。而且，其中还有一些，居然长着长发，一副女子的面容，时而妩媚诱人，时而面目狰狞，这些鱼妖的实力明显要强上许多。
百里忘面色凝重，他知道这些鱼妖绝非善类。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黄色符纸之上画着血色的火焰图案，口中再次念诵咒语，然后将符纸向江水中一抛。
“火德星君，炎帝之裔。火之仙灵，听我号令。焚尽邪祟，净化世间。烈焰熊熊，鬼怪退散。火炎焚魔，速显神通。急急如律令！”
百里忘猛地喝了一口葫芦中的酒，用力喷向江面。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火光，直接冲向那些鱼妖。
火光与江面接触的瞬间，瞬间将整个江面点燃。漆黑的江水升腾起耀眼的火光，而江水之中的鱼妖，齐齐发出痛楚的咆哮之声，不少跃出水面，向百里忘和船家袭来。
百里忘一把将船家拉回船舱，手中长剑不停挥砍，袭来的鱼妖瞬间被开膛破肚，血水洒满了船板。
老船家瑟瑟的躲在船舱之内，看着百里忘仗剑立于船头，血水染透蓑衣，像一位杀神一般。
盏茶时间，江面恢复了平静。腾腾的火光也渐渐熄灭，如不是满地的血水和鱼妖的尸体，怕会认为是一场噩梦。
老船家慢慢缓过神来，走上前去。“大人威武，居然还是得道的高人啊。”
“老人家，我也只是多少会点道术而已，高人，是远远称不上的。”百里忘长剑一挥，剑身之上丝毫血迹未沾。
老船家急忙拿出一块破旧泛黄的抹布，开始擦拭船头之上令人作呕的鱼妖尸体和满地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