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路长歆醒了
医馆开张后，叶大善人便在新大门前贴了三张招工告示。
第一张告示上写着：忠信庄改名为“山河最书院”。
改造工程，招大工二十名，每天五十文，小工一百名，每天二十文，工期六十天。
第二张告示上写着：
桐梓街主府扩建，招大工十名，每日五十文，小工二十名，每日二十文，工期六十天。
第三张告示上写着：
桐梓街西街改造，小工五十名，每日二十文，工期六十天。
三张告示下分别设了桌椅，袁氏三姐妹各坐一桌，既负责考核，又负责登记。
叶筱白则在一边敛了笑容，生着闷气，且越想越气。
早知道整个桐梓街都是她的，当初又何必盖那六间房？弄得如今就算是腾空了左邻右舍，空出了四五个宅子，布局和规划都十分受限。
她生闷气，其他人可高兴坏了，叶大善人招工，工钱多，有肉吃，还当日结钱！
有了上次的经验，人们都自觉遵守规矩，安静排队，只是每个被记下名字的人，路过站在树下的垮着脸的叶大善人身边时，都会恭恭敬敬地鞠个躬。
王皓然从衙门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见大师姐不高兴，以为有人胁迫他，立刻跑过来，挥袖制止了正要行礼的人，问：“大师姐，有什么不对吗？”
叶筱白抬头一看师弟回来了，见他最近脸色红润，养得不错，看来读书还可以再用功些，她叹了口气道：“师姐吃了没读过书的亏，做事欠考虑，刚刚盖好的六间房现在拆了可惜，留着碍事。”
王皓然浑然未解师姐的话失笑道，“也不是那么糟糕啊，扩建以后我们可以把现在的宅子做个跨院，不以它为中心，布局也不算很糟糕。”
“你这叫事后弥补，可总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怪我，读书太少，目光短浅。”叶筱白仍旧感伤，摇头叹息。
王皓然正想再劝，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大师姐您放心，我最近虽然忙，但也没有耽误读书，我今天回来得早，吃饭之前还可以再看一个时辰书，我先进去了！”
叶筱白看着师弟匆匆跑进门的背影，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年轻人就是有活力，顿时又有希望了！”
王皓然似是听见了他的话，又跑了出来，“对了，大师姐，我忘了告诉你，刚才街口有一个女子带着俩丫鬟在打听你，因为守卫还没撤掉，所以她进不来，我当时看她柔弱的样子，觉得没有威胁就没在意，刚才忽然想起，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叶知芸？”
叶筱白“哦”了一声，道：“等过两天守卫撤掉了，她自己便会进来，不只是她，叶家总有认不清自己的人会来自找不痛快。”
王皓然也没将叶家人放在心上，再次转身进门，半盏茶功夫又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大师姐！大师姐！二师兄醒了！”
起初几声距离远，叶筱白没听见，她在三张桌子边来回地溜达，认真看着袁氏姐妹像挑菜一样细心地挑人，虽健壮，手脚笨的不要；虽有手艺，态度散漫的不要；又健壮，又有手艺，态度还端正的，眼珠滴溜乱转的也不要。
叶筱白正暗忖着如果自己去应征，能不能被选上时，王皓然跑到了跟前，待听清是路长歆醒了，她一喜，立刻撒腿跑回家。
路长歆的房里，周琦正在收拾银针，路长歆睁着空洞的眼睛，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忍着从胃里到头脑袋的抽疼，静静听着。
叶筱白一进来，他立刻便察觉到了，卸了周身紧绷的力道，露出了苍白的笑，“大、大师姐……”
叶筱白疾步走过去，正要握住他的手，却有人先她一步率先抓住了路长歆的手。
王皓然忍着眼中的两包泪，“二师兄！你活了，真好！我不用以死谢罪了，我、我想你！呜……”
路长歆极力想抽出自己的手，无奈太过虚弱，着实无能为力，只能虚弱地道：“师弟，放手。”
王皓然已然开始哭，压根刹不住，不但没放手反而更用力了。
路长歆极力掩饰的痛苦之色，再也压不住了。
叶筱白见状，在王皓然手上打了一下，斥道：“还想顶瓦跪着吗？还不放手？”
王皓然吃痛放手，也想起了二师兄是被自己打得命悬一线的，便不敢再动手，也不敢再出声，只站在一边默默地哭。
叶筱白在床边坐下，将他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还给他掖了掖被角，安慰道：“长歆，你放心，大师姐已经将天下第一的大夫请来了，你只管养病，万事有我。”
周琦听见叶姑娘夸赞自己天下第一，手上正整理药箱的活儿略停了一下，就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那边，路长歆乖巧地点了下头，“长歆都听大师姐的。”
叶筱白迟疑了一下，笑道：“奇怪，你晕倒之前叫我的时候总是有些磕绊，刚才也是，叫我总是不利索，这会儿突然能一下子叫出来，我竟有一些不习惯了呢，好像也已经有些忘了你从前是怎么叫我的了。”
路长歆沉默了一下，“我见到大师姐太激动了。”他的脸稍稍向周琦转了转，不再继续说了。
叶筱白转着眼珠琢磨着怎么让周琦先出去一下，周琦却已经意识到了，他对叶筱白说了句“我去煎药”便出去了。
叶筱白道：“他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路长歆道：“我进来时，落在十年前，那时我的身份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我今年二十了。”
叶筱白和王皓然都吃了一惊，王皓然都忘了哭了，“什么？你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待了十年了！”
路长歆低低地“嗯”了一声。
王皓然再也憋不住“哇”地哭了出来，“二师兄，二师兄你太可怜了，整整十年啊，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叶筱白用一只手指堵了堵耳朵，“行了，别嚎了，听你二师兄说。”
王皓然捂住了嘴，眼泪冲过脸颊和指缝，灌进了衣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