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姓
杜安与苏负守告别后，就找上了苏青淑，在她带领下进了庄子。
他们是从东门进的，进门就是东乡。街道四通八达，房屋林立，不像村庄，倒像城镇。
他们进的是居民区，左拐右拐，在一片房屋相对稀疏的地区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大宅院，门匾上写着“枋柏院”，大小超出了杜安的预期，以后就属于他了。
这苏家别的不说，地应该挺多的，应该也比较有钱。
将杜安送到之后，苏青淑拿出一袋银子，说道：
“方才苏负守临走前我跟她讲了收获，她给了我一袋银子，说她代为收了，她那边有庄内的买家，她帮我们交涉。”
“她说你从这袋银子里拿多少，她按分成反推便定价多少。”
杜安点头表示明白，这样对他方便很多，而且很相信他的判断。
他没有直接就数银子定价，反而问道：“你也是四姓苏家的吧？”
“可以给我讲下四姓吗？”
苏青淑点头，内心复杂，这跟苏负守交代的一样。
她特意温习了一些相关事宜，没想就是跟杜安介绍。
接下来，他问，她答，聊了许久。
杜安借此也更全面地了解了四姓这个群体，一股更像是地方恶霸式集权的势力。
不正规，不团结，带有乡土气息的分立家族团体。
苏、吕、徐、程四大家族会有通婚之类的联系，但更多还是各自为政，为各自利益勾心斗角。
一姓内部也不团结，嫡系旁系，主脉支脉，妻室妾室，精彩得很，一对夫妻内心可能是为两个不同家族着想。
说是家族，实际没有一点大家风范与格局，完全是地方恶霸。
多半是其先人流氓式聚集财力武力，成立匪帮，统治一方。
有了权势后，自然图名。或许是以前几个当家的分立，学着一套不系统的家族规划，成了现在的四姓。
几代人更迭，也没洗干净那股子习气。
唯一好点的就是苏家，但后代又太稚嫩、不够机灵，做不到又斯文又狠，不适合诡界。
四姓这样的势力，杜安前世见得不要太多，熟得很，倒安心了。
杜安在完善信息库的同时，苏青淑是越聊越惊讶。
她总算理解庄里私塾的先生所谓一点就通、触类旁通是什么样了。
问题被问出后，她往往只要简单回答，杜安就能理解。
甚至，那些她没说的内容，杜安通过信息推理的结果基本与她知道知道的大差不差。
越到后面，她感觉杜安比她更了解四姓，更像四姓子弟，简直可以把她读过的族史猜个七七八八。
杜安丰富的经验与二十年诡界玩家生涯完善的人格对她实在太高。
杜安现在也完全没有装和掩饰的意思，很多话都带有指导的性质。
越聊，她越觉得杜安摸不透，逐渐没法以平辈对待，而是不自主地当前辈看，而自己却意识不到。
就是，怎么做到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
明明，他年纪更轻，位格更低，似乎也没学什么超凡本事来着。
她从小在武府修习【斩鬼】本事，对外界不太了解，多接触庄里人。
庄外人都这么恐怖吗？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也不再多想，就听到杜安又提问了，却是与命石有关：
“买家，是来自吕家吧？嫡系的？年纪不小了却没学成什么本事？”
这些都是他猜的。
能买得起命石这种东西，必然也是四姓的。
苏负守愿意与队伍里的吕仲山和气地待着，估计与吕家关系不算很差。
其余两家不清楚，但如果关系好那苏家就不会伤脑筋了。
关系不好，能增加可能的超凡者的命石，卖到庄外也不会卖给他们，所以大概是卖给吕家。
而旁系条件有限，应该是嫡系要买。
苏青淑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对方应该刚知道命石种类，还没弄到【稻香】的命位配方吧？”
【稻香】命碑离这最近的一座都有隔了一个州，在这很不常见，估计附近没什么知道命丹配方的人。
毕竟，行政区划从上至下为行省、州、县、乡、村，阑坤庄也只管辖了一乡而已，一州算很远了。
那老头搞到手命石和配方估计用了不短的时间。
他之前特意把老头那相关资料全毁了，这命位冷门，庄子里目前应该还没有配方。
见苏青淑点头，杜安明白他要怎么做到利益最大化了。
如果是苏家，他看在苏负守的面上就不坑了，其他的就随便了。
吕家对苏家应该相对友好，但也大概有限。
他要来纸笔，把【稻香】命丹所需的材料种类全写了上去，递给苏青淑。
她看着纸上工整的毛笔字，没想到他全背下来了。
不过没有具体量的多少。
“这是命丹配方，卖出命石后一起打包送了，他们那边看得出真假。”杜安说道。
接着，他沉思了一会，又直接问道：
“吕家上下，最近都不太活跃吧？有哪个老一辈的要出事了吗？”
“吕家小辈，最近跟嫡系几脉的大少爷走得近吗？”
苏青淑陷入思考，这些问题，她最近都不怎么关注，也不了解。或者说，苏家小辈对其他家族局势变化并不敏感。
经他这么一问，她仔细一想，好像有那么些痕迹，加上吕仲山之类年轻超凡都忙着出任务，分别跟几个大公子走得近
再不机灵也明白了这是，权力更替的征兆。
难怪吕家最近跟苏家走的近了，估计顶梁的要塌了，在找伴呢，不然就被其他三姓干了。
吕家现在最大的便是吕老爷子，他那代的吕家超凡也就他一个了，距领职仅差临门一脚。
老爷子有三个儿子，发展成现在的嫡系三脉，不分高下。
三个儿子又有后代，后代中的嫡长子便是现在的三脉大公子，几位公子也不小了，都有后代。
在吕家，老爷子是整个家族权力中心，三个大公子则是各脉权力集合。
她不清楚吕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但如果吕家要有大规模权力变动，只能与他有关。
但，问题就是，他们并非苏家般一脉为主，支脉为辅。哪怕领头的苏负守陨落，权力也能集中起来。
而吕家三脉超凡数量与级别都差不多，不相上下，并非长脉最大。
这种情况下，几位大公子肯定都是要以继承人的身份争夺中心权力归属的。
如果吕家真发生权力更替了，庄内这段时间都不会平静，各势力都会站队，权力的争夺必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望着苏青淑凝重的表情，杜安基本能肯定心中的猜想了。
买家应该拿的是大家族废柴流的剧本，出身很高，但超凡之路走不很通。
【稻香】不算什么好命位，吕家嫡系按理是不乐意登的，能用其他的便用其他的。
除非，庄子能搞到的常见命位都尝试过了，几个职业体系的本事也都学不怎么好。
所有可选项都尝试过了，走投无路，才会在【稻香】命石这备选项刚出现就要买。
而有财力把可选项都试一遍，或许就是某位大公子，即便不是地位也应该近似。
真要竞争一家之主了，却还不是超凡，竞争力会弱很多，对方应该挺急的。
接着杜安把苏青淑手中的袋子拿过来，还挺沉，准备拿银子定价。
第九命位命石价格在几百到一千两银子不等，【稻香】命石相对低些，价值大概在三百两银子左右。
所以他数了四百两银子出来。
他拿四百，意味着卖别人一千两。
苏青淑已经做好宰别人的准备了，但这数目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要知道，庄子向外出口的【见阳】命石也不过是八百两银子，加上一条龙服务（不告诉配方，临时帮你配好命丹，告诉你条件，保你能登一次命位）也才一共一千两。
“即便是命石，加上配方，条件都告诉对方，一千两会不会也贵了些？”
“而且，你写的那张纸上配方不全，也没有附条件。”
苏青淑不免开口提醒，她还是觉得这么贵对方不会买账，即便她也是受益者。
杜安听了，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谁说一千两是满足他所有登命位的需求了？”
“一千两，只是用来买那块命石的。”
“至于具体的材料配比，需满足的条件那是另外的价钱，得让他亲自来跟我谈。”
“啊？”
苏青淑脑子有些短路了，跟不太上。
这么贵，对方再蠢也不会买吧？
她刚想说些什么，被杜安打断了。
“别担心，会买的。”
买家，应该比卖家要急得多。
当然，溢价比较多，这么直接的趁火打劫很可能成功不了。
所以，杜安继续用笔在一张新的纸上写了几句话，折好，递给苏青淑。
“麻烦帮我送到，顺便把我家地址告诉对方，他会来的。”
杜安相信对方会动心，而他只要来了，自然就可以互相认识一下了，这桩生意也可以更进一步。
这么好的机会，只赚些银子不是他的目的。
大家族权力更替，他不掺和上一脚怎么行呢。
这些趋势，在庄子里那么久的苏负守不可能察觉不到，她要杜安定价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定然是让他帮着做些打算。
【稻香】命石的消息大概不是对方探到的，而是苏负守主动出击的。
这种吕家大事，她作为苏家领事的，并不好处理。
但，对于杜安这些小辈嘛，就随意了。
苏青淑接过纸，结合此前种种，干脆放弃思考了，只管点头照做就是。
就像整个苏家，都是苏负守决策，其他人只管照做就是，整个家族也转了起来。
她是【斩鬼】，学得最多的是打杀的本事，很多事情脑子转不太动。
虽然，她不知道的是，杜安以前也是【斩鬼】。
苏青淑给了杜安一张地图，上面标了苏家族院苏林宛的位置，刚准备走，又被杜安叫住了。
“我想用上次出行的赏赐，加这里四十两银子，跟你换些兵器，以及一根阳石箭。”
说着，杜安拿了些银子给她。
这类贡献对于她来说确实更重要些，有利于她在武府发展。
苏青淑与杜安交流时已经不太乐意再动脑思考了，直接点头答应，把远方守候的侍卫叫了过来。
不久后，交易完成，杜安很满意，甚至因为【惜财】返了他八两银子。
这些装备，他惦记有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