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多田疯了
麦秆，玉米杆，蚕豆杆，土豆蔓，多田的院子里堆的满满当当，茅草棚里也堆满的麦壳子。一年烧火做饭，一冬烧炕都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多田坐里的厅房的台阶上，指着眼前眼前，向织毛衣的美丽说：
“你看这么多杆子，往年我们家养骡子，养猪，可以消耗一大半，可是今年，骡子和猪，都换成你了。这可怎么办？”
美丽手上的竹签差点捅到他的手，她狠狠锤了多田一下，又在肩膀肉多的地方，“多田，你瞎说什么呢？难道我还不如骡子和猪？那你晚上和骡子和猪去睡！”
多田嘿嘿笑，摸摸肩膀头子，“你能不能换地地方打，我这肩膀都被你打出老茧了。“
美丽没理他，继续织毛衣，秋天来了，多田的毛衣还是上初中时穿的，有变色的，袖口都脱线了。
“我想做一个沼气池。”
“什么是沼气池？”美丽闻所未闻。
“可以把麦秆，杂草的一部分变成氢气一样的气体，做饭烧水都可以用，而且剩下的残渣是上等肥料。”
美丽停下了手上动作，一下子来了兴趣，“听起来不错的，我们自己能做吗？“
”这是个大工程，我们一家搞不定，起码需要五六个人才行。而且要花不少钱。“
多田说干就干，他先做个一计划，他要感谢自己前世老王的工程背景，刻意积累的农业/土建知识，项目管理经验，方案，预算，计划都可以一手抓。
首先挖一个大坑，为了确保口小容量大，坑设计成瓮形，内部需要用钢筋混凝土加固，确保坚固并不渗透。侧边开管道延伸到地面呈喇叭口，用作投料，盖子用直径一米的钢板，中间预留孔，用管道将发酵的沼气导出来，管道直通厨房，接到煤气灶。为了确保沼气能够及时存储并及时观测气压，还需要再买一个大的储气罐，气压表等。
手上的余钱刚够预算，工期十天，需要五个壮劳力，算上自己和爸爸，还需要找3个年轻人。
多田计划找他马跛子，堂哥李多福，马军三人。他想组个酒局。他相信，在农村，不是什么事情是一场酒解决不了的，如果一场不行，就再来一场。
当天晚上，三人如约而至。多田的婚房变成了酒局和议事大厅。
马军最积极，酒菜未动，他就一本正经的问：“多田，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商议吗？常委们都到期了，先说说看。”
”啥国家大事都得先吃饭，先吃国宴，再议事。“多田也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主。
马军指着桌上的酒菜说道：“啥国宴，你家国宴就是吃猪肉粉条，酒喝20元的尖庄特曲？”
刚端菜上来的美丽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马军，多田，李多福跟着大笑。马跛子回味很久，等他们几个人笑了一会儿，才跟上大笑。本来要快要结束的笑声焕发了生机。
马军笑的眼里都是泪水，笑得肚子疼，他的笑点太低了。
“什么常委啊，哪国的常委里面有文盲？” 李多福又补刀，他平时一本正经，但是搞笑起来也挺搞笑。
马军的肚子又疼了一会儿。
国宴开始，可是参加国宴的人都是吃没吃相，喝酒没够的糙汉泥腿子，他们大声划拳，大口吃肉，小盅喝酒（白酒）。
酒过三巡，酒兴正浓，多田咳了一声，“各位常委，今天有个事情跟大家商量。”
多田将想法跟大家说了。
马军第一个回应：”多田，你不是疯了吧？农村的秸秆本来就是烧火的，直接烧了就行，肥料没有就是百十来块钱就能解决，用得着花那么多钱，劳师动众地弄个什么沼气池吗？“
马跛子也说，“你家没有土肥（有机肥料），我家的羊粪多的是，给你拉几车就行。多田，用不着折腾了。”
李多福也补充，“多田，再说，你家今年不养猪，明年也会养，到时也就有肥料了。划不着花那钱。”
大家的反应，多田早有预料，他向大家说出了更深层次的考虑。
“秸秆再多，可以烧掉，肥料的事能搞定，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我们种的庄稼，每年的虫害和病害比较多，大家现在用的农家肥都是没有发酵的，里面的细菌虫卵没有杀死，施到里地，来年就会危害庄稼”
马跛子是文盲，但他好问。
&34;多田，什么是发酵？“
“就是在高温里发生特别的反应。” 多田找了一个马跛子能听得懂的例子，“嗯，就像我们做馒头前发面粉一样”
马跛子想，跟发面一样？难道要把屎尿混在一起，搅来搅去，他感觉一阵恶心，想说出来，但是终究没说，农村人什么玩笑都敢开，但是不能开米面粮食的玩笑。
马跛子表情复杂，有疑问，有厌恶，嘴皮微动张开了。多田以为他有话讲，他却闭上了嘴。接着讲道：“秸秆，粪肥这些都可以通过反应，发生高温发酵，发酵后变成熟肥，就没有细菌了，虫卵也就被杀死了。”
几人点点头，多田接着说，“化肥容易烧土地，这也是我们的土地板结，不保湿的原因。这个大家应该有感受吧。所以化肥用多了，土壤会变质，不养庄稼了。”
多田说完，长出一口气，这是给大家做了一次科普啊。终于没有人提反对意见。
让几人帮忙的事就简单了， 现在是农闲时间，大家有的是力气。多田说每天管酒管肉，明年的脱麦子的免费，就把他们顺利收买了。
马军心里寻思着，他也想搞一个沼气池，但是他要攒钱娶媳妇，他跟美丽表妹终于勾搭在一起了，准备明年结婚。再说，多田搞得这个沼气池到底靠不靠谱还不知道，先让他花钱趟趟雷吧。
接下来，多田花了两天时间，跑遍了附近镇子旧货市场，采购了材料。
于是乎，召集开工国宴，常委们吃完菜，喝完酒，干活真卖力，工程如期完成。
多田将秸秆投进去沼气池，又在马跛子家的拉了一车羊粪投进去，将茅厕出口的闸口拉开，粪水自动流入。
一开始，多田没有设计茅厕出口与沼气池入口的通道，李多福细心，提醒了他，后来才加上去的，为此，多田发出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的感慨。毛主席老人家说的多好啊，群众生产，群众利益，群众经验，群众情绪。他想，紧跟着毛主席思想，永远会走在时代前沿。
沼气池密封好后，等了四五天，多田看了一下气压表，应该可以用了，打火试灶成功。
第三次国宴前，大家带着常委们参观了他的大工程。美丽自豪主持了开启了点火仪式。她挥手让大家后退。远离煤气灶。咔咔咔，啪，煤气灶点燃了。
燃气灶上发出舒展妖娆蓝色火焰。大家像看一个新鲜的生命一样盯着看。马跛子手指摸了一下火焰，真烫手，是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