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恩怨
“简大哥，你怎么样？”萧瑶扶着简凡关切的问候着。
“一点轻伤而已，我调养两天就没事了。”
简凡心中感叹，要不是简雍将毕生功力传授给他，恐怕刚才落败的就不是风玄龄了。当然，这也只是单纯比拼剑法，简凡还有众多绝学不曾展露。
他认为，风玄龄真诚待他，倘若使用其他手段赢之，也是胜之不武。
他觉得，若是蜀山弟子都像风玄龄这般讲究，于他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实力和秉性怎么样，内心还有一丝忐忑。
更何况，风玄龄上面还有一位大师兄不曾出山，恐怕那也是一个相当棘手的剑法高手！
简凡盘坐在地，内力以真一经教导的方式，在经脉中运行，很快便平复了气息。
他长身而起，道：“我们走吧，是时候拜访一下莫前辈了。”
萧瑶疑惑的道：“你知道莫前辈住在苦竹林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家师只是说来襄阳城外苦竹林寻找，没有告诉我具体位置。”
“苦竹林这么大，我们上哪去找？”简瑶捂着头叹息。
简凡看着她一脸愁容的样子，笑道：“没关系，我自有办法。瑶瑶，你把耳朵捂起来，再站远一些。”
“嗯？为什么？”
“我要施展龙虎山秘法苍龙啸，把莫前辈喊出来！等会你千万要捂紧耳朵，万一被震伤了脑袋，可能会变得痴呆！”
萧瑶吓了一跳，想着自己以后鼻歪嘴斜，口水直流样子，吓得花容失色，捂着耳朵就跑开了。
她叫道：“简大哥，要不我们还是找找看吧，我害怕。”
“没事，你捂好就行，实在害怕就跑远些。以前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师父每次来找莫前辈，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简凡说完，气沉丹田，见萧瑶已经跑得足够远了，便要发功。
“小子，别叫唤了，往前三百步，再左转两百步……”
一阵密语突然传入简凡耳中，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莫敬亭。
“魔音贯耳！莫前辈果然好手段。”
简凡自语一声，招呼着萧瑶，按照莫敬亭的指点，找到了他的栖身之所。
苦竹林深处有一条小溪，莫敬亭的茅屋就修建在小溪旁边。
简凡二人跨过木质拱桥，便看见莫敬亭正在院子里，摆弄着一块菜地。
他挽着衣袖，裤腿上沾惹着泥土，菜地还贴心的用篱笆圈了起来，避免被他喂养的芦花鸡啄食。
一股田园气息扑面而来，让简凡误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座小山上，正跟简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茅屋竹林篱笆，小桥流水人家，莫敬亭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农，别人不说，谁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变魔君，大宗师莫敬亭！
莫敬亭身体精瘦，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老脸上沟壑纵横，那撮山羊胡白了大半。
他瞥了一眼简凡，没好气的道：“每次来都要大呼小叫的，烦不烦人，老夫早晚让你师徒二人吓死。今天倒还好，简雍没来，就他那大嗓门，方圆五里狗都能让他吓哭。”
他顿了顿，又道：“这位小姑娘从来没见过啊，小子，带着小媳妇来走亲戚啊。”
简凡上前作了个揖，道：“莫前辈说笑了，多年不见，前辈风采依旧，魔教绝技练得炉火纯青，让晚辈敬佩不已。”
莫敬亭把手里水瓢一扔，转到竹椅上躺下，道：“少拍马屁，老夫啥样老夫自己清楚，说吧，干啥来了。”
他又对着萧瑶道：“小姑娘不要拘束，随便找地儿坐，初次见面也没什么礼物给你，要不待会给你煮两个鸡蛋补补，看你瘦的，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那小子不会照顾人，多好的姑娘啊，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莫前辈别这么说，简大哥很照顾我的。”萧瑶既害羞又好奇的看着莫敬亭说道。
“呦，还真是他的小媳妇啊，这么维护这小子，小子，你祖坟冒青烟了？”
“莫前辈，你不要再打趣我们了，这是晚辈的恩人，也是萧同知前辈的掌上明珠。”
简凡无奈的说道，自顾找了把椅子让萧瑶坐下。
莫敬亭抬眼想了想，道：“莫敬亭啊，有点印象，老夫虽然承了他的情，也被他拖累得东躲西藏十几年了。”
简凡诧异，问道：“此话怎讲？”
“也不知道那小子得罪谁了，这么多年来，有一个神秘的势力，老是过来找老夫麻烦，闹得我换了不少地方了，就是摆脱不了。”
“你要说那些家伙强吧，也没有多厉害，但你说不强吧，手段又层出不穷，虽然不至于威胁到老夫，也让我不厌其烦。”
“老夫为了躲清静，花了大功夫，在竹林里布了个奇门遁甲之阵，才阻挡住他们。这不刚摆脱他们，你小子又来了，存心给我找不痛快呢？”
简凡突然明悟，搞不好萧同知夫妇突然失踪，就是被这个神秘势力掳走了！
他问道：“莫前辈，您了解这个势力吗？晚辈跟他们有些恩怨，您不妨给我讲解一二。”
“你才出山几天，就招惹了他们，看来你小子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这个势力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无迹可寻，培养的全是死士。这么多年老夫一个活口都没抓到，老夫也帮不了你什么。”
“对方就没有施展过什么独特的武功吗，以前辈你的眼界，还看不出来？”
“是你太高看老夫了，还是太小看这个江湖了，真以为老夫无所不知？要真说起来，那些人的武功跟你们的武典倒是挺像的，五花八门，反正老夫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前辈此话当真？”
“什么真不真，老夫就随口一说，没什么根据。算了，不说他们了，一提他们，老夫就一肚子火气。你小子到底来干啥了，专门陪我老头子聊天来了？”
“啊！”简凡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正事，莫前辈，晚辈这里有一封家师的绝笔，专程前来交付。”
“绝……绝什么玩意儿？”莫敬亭腾一下坐立起来，瞪着眼睛问道。
“家师临终前，为前辈留书一封，吩咐晚辈务必送达。”
“简……简雍……死了？”
莫敬亭颤抖着声音问道，一脸不敢相信，眼中透露出无限悲伤。
“家师确已于半月前仙逝。”简凡话语低沉的回答，从怀里将书信取出，双手呈上。
“就这么没了？是了，蚀骨入体，神仙难救，堂堂大宗师，死得何其潦草。”
莫敬亭在这一刻，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颤颤巍巍的接过书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出神许久。
简凡一言不发，萧瑶也不敢搭话，只是默默的等待莫敬亭做出反应。
莫敬亭怔怔得看着信封，一时没有其他动作。
许久之后，他才沙哑着声音道：“难怪刚看见你时，就觉得奇怪，你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气息，那气息来自简雍，他把一身功力都传给你了吧！”
“没错。”
“其实我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是一身深厚的功力，加上真一经神异不凡，简雍早就死了。”
“我早该猜到了，他不死，你何以出山，他不死，又怎会让你一人前来。”
“可是简雍啊，你误了老夫四十年，就这么撒手人寰，让老夫余生怎么释怀！”
简凡感觉莫敬亭情绪有些不对，便小心翼翼的道：“前辈请节哀，晚辈也难以接受，可转念一想，师父这些年饱受蚀骨折磨，这一走也算是解脱了。”
“说得倒是轻巧，你师父才多大年纪，对于一个大宗师来说，正是最巅峰的时刻，没死还是别人口中的无冕之王，死了就成了万年第二，他死得憋屈啊！”
莫敬亭长叹一声，眼中流出两行清泪。他这辈子就简雍一个知交好友，原以为自己会死在简雍前面，可没想到，那座高不可攀的丰碑却先一步倒塌了。
简凡砰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所以晚辈特来请教，请前辈如实相告，家师身中之毒，到底是何人所下！”
莫敬亭定定的看着简凡，道：“你想给你师父报仇？”
“是，师父救我性命，传我武功，生身父亲亦不如也，此仇不报，晚辈端得不为人子。”
莫敬亭摇头，道：“你做不到了。”
“为什么？”简凡急切的说道：“只要他还在世上，晚辈就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死了！”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简凡耳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敬亭继续道：“他被你师父亲手逼死，老夫亲眼所见！”
“怎么可能，师父他这辈子的遗憾，已经……”
莫敬亭打断他，道：“你师父的遗憾是你师娘之死，他的遗憾是未能与龙飞分出高下！他的遗憾是无法在有生之年再回楚国。”
“既然如此，害死我师娘的人又是谁？”
“就是那下毒之人。”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歹毒，家师到底怎么得罪他，让他做出此等天人共戮的事情！”
莫敬亭淡淡的回道：“龙腾山庄的二公子，龙飞的亲弟弟，玉面药师龙翔！”
“啊！”萧瑶惊呼出声，这是怎样的一场恩怨，颠覆了她的认知，江湖上半点风声都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简雍和龙飞亦敌亦友，互为知己，龙翔怎么会做出这种可耻的事来。
简凡没有管她，他突然间心如死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是他，难怪，难怪师父要让我提防背后之人，原来如此。”
他抬头看向莫敬亭，道：“可是为什么，龙翔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敬亭长呼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像一个迟暮的老人，道：“今日老夫倦了，如果你想知道，就在这住两天再说吧。”
他步履蹒跚的回屋，一时无法从简雍的死讯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