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老师官居几品？
紧接着，曾员外虎躯一震，不等葛恒询问，马上抢答：
“大人，那两个家仆，是被高斌招来的厉鬼所杀。他还要我给他二百两保命钱，小人这才得以生还！”
葛恒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的意味。
没再多问什么，只是从桌上拿起几张银票，看向高斌：
“高斌，这是从你家床褥下搜出的银票，总共是二百两。
你莫非想告诉本官，这些都是你西厢房那些美人帮你挣来的？”
高斌这才有点急了，赶紧辩解：
“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是……”
葛恒立马打断他的话，快速连续发问：
“本官问你，所谓鬼怪是你招来的吧？”
“算……算是吧。”
“那二人是否因此而死？”
“也是……”
“你是否拿了曾员外二百两银子？”
“是，但是……”
葛恒再次打断高斌的辩解，转头对书吏吩咐道：
“以上供述，一字不漏，如实记录！”
然后突然暴喝一声：
“高斌，你为何谋杀朝廷供奉王奎？”
头一次上公堂，哪里懂里面这些弯弯绕。
已然晕头转向的高斌，下意识为自己辩解：
“大人……青天大老爷，这又从何说起啊，您说的这人我都不认识！”
葛恒轻轻抖着手里的银票：
“昨日之事人证物证俱在，你都敢否认，更别说十几天前的事了。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必须大刑伺候才肯说实话！
来人，上夹棍！”
听到这里，升堂后悄悄来到京兆府大堂侧室旁听的李锦放下心来。
大事已定。
一开始不用刑，先慢慢勾着你。利用高斌不懂刑律的弱点，一点点套出对高斌不利的供词，并且当堂记录在案。
人证物证都有了，前案做成死案，再上大刑。打你个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生活不能自理。后案你就是砧上肉，网中鱼了。
有瑕疵，但应付上面足够了。
哪有那么多宋提刑，包黑子，大家都很忙的。
李锦刚准备走，就听见大堂传来一道很耳熟的声音。
……………………
伸手按住想站起身继续辩解的高斌，周弘调侃的声音响起：
“高大哥，人家明摆着要整你，何必多费这口舌。
等着吧，等我老师来，我就不信他们能翻了天！”
葛恒也被周弘这话弄了个举棋不定。
上下打量周弘一番，小心翼翼问道：
“敢问你老师职事官官居几品？”
也由不得他不小心，说好听点他是从三品京兆府尹。可这皇都，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到个带品的。
周弘琢磨了一下。
“无品。”
“以何为生？”
“教书。”
葛恒不敢大意，最后确认：
“进士出身？”
“并非。”
那就好办了。
“大胆小儿，公堂之上竟敢大放厥词。来人，给我拖出去重责二十！”
葛恒表情放松，恢复了之前的霸气。
“老夫看谁敢！！！”
随着一声暴喝，刘荣一身紫色公服，径直走进公堂，无人敢拦。
葛恒哆哆嗦嗦站起来，表情彷佛是吃了芥末味洋葱：
“刘老太尉是您老师？”
“是啊。”
“太尉无品？”
“三公在本朝乃荣誉职务，老师并无现任职事官，品从何来？”
“并非进士出身？”
“老师当年可是状元，进士及第！你说进士出身是瞧不起谁呢？”
“教书为生……等会儿……”
葛恒惊恐地看着周弘。
“你你你……”
刘荣没搭理葛恒，冲着周弘行礼。
“六皇子，咱们走，我看谁敢放肆！”
葛恒现在满脑子六六六，恨不得头顶上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直接砸下来算了。
“高大哥，先跟我走。”
周弘拉着宕机的高斌就想离开。
“慢着！”
李锦见情势急转直下，不得不跳出来阻止。
先是躬身行礼，然后说道：
“六皇子，刘太尉，您二位离开我拦不住，可这名人犯不能带走！人证物证俱在，必让此人伏法认罪！”
李锦没敢提王奎的案子，毕竟只做了一半。这一半能落实了，就还有转机，至少不要连累他。
刘荣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弘，他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弘笑笑。
“曾员外，老曾！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周弘露了身份，公堂内算上神游的葛恒，就他们几人站着。其他人全部跪拜，到现在也没敢抬头。
听到喊他，曾胖子犹犹豫豫抬头望向周弘。
盯着脸看了一会儿，先是疑惑，突然就仰头倒地，鼻歪眼斜，浑身抽搐。
然后鼻涕眼泪止不住流，接着就开始口吐白沫了。
周弘很满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当然了，曾员外自己也很清楚，得罪大老爷，最坏就是他自己死。可扯上皇子、皇室，那就是一户口本的事了。
这还不算上无常那茬儿呢。
周弘面向李锦，两手一摊。
“您看，人证没了。至于物证嘛，满大街都是的银票，何以为证？要不您老等人证缓过来，再费心问问？”
说完拉着高斌和刘荣就往外走。
李锦这会儿已经给气得脑浆冒泡了，每次遇见周弘都能碰到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离谱事。
这人一生气，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刘荣！你虽然位列三公，但本朝有制，皇子未成年，不得私自出宫！你若教不好，老夫替你教！”
本来刘荣这次来，心里还是稍微有点虚，毕竟不知道周弘到底作了什么妖。
可李锦都这么说了，婶可忍，叔不可忍啊。
返身一个箭步冲到李锦面前，揪着衣领就把人给提了起来。
“天地君亲师，你排老几？想教老夫的弟子，你&也配？”
（配配配……单纯的回声）
李锦被喷了一脸口水，火气被浇灭了一些，人也清醒了。
“刘……刘太尉，你…你可别乱来啊，否则老夫一定去御前告告告……告你！”
刘荣没吭声，只是一直盯着李锦看。
差不多过了一杯茶的时间，李锦都快被吓尿了，刘荣才慢慢把人放下。
还帮李锦抚平皱巴巴的官服，轻声说：
“尽管去告，赶紧去告，知道应该告老夫什么吗？要不要老夫帮你写奏章？”
然后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嘟囔囔。
“算了，你自己凑合写吧。”
都快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对李锦说：
“一定要去啊，不去老夫都看不起你！”
之后扬长而去。
李锦终于没忍住，当着满公堂的差役，官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