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追踪
月亮静静地在天空踱步,一朵朵白云环绕在她的身旁,似天真的孩子,忽而在这边,忽而在那边,玩耍着,嬉戏着,奔跑着。他们的嬉戏惊动了地上的白杨树,树叶哗哗,仿佛向他们招着手。
侯德岭腰里掖着一个军挎包,悄悄地向体育馆食堂溜去。
月光清冷而明亮,穿过枝叶从天上流泻下来。一只肥大的刺猬从草丛中钻出来,愣头愣脑地看着侯德岭,挡住了去路。把侯德岭吓了一跳,忙摸起一块石子朝刺猬扔去。刺猬似乎动了一下,扭头又钻进了原来的树丛。侯德岭摇摇头,要在平时,他不会放过它。他会三步并作两步走地跑过去,用小棍子敲打刺猬的头部,这时候刺猬会卷起一团,像个松球一样。他就会掂起刺猬脊背上的刺,把它装进一个纸箱子里,等到星期天,扒了皮,开了膛,做红烧刺猬肉吃。今天不行,今天有比刺猬肉更鲜美的东西在等着他去拿。
侯德岭沿着体育场旁边的白杨林前进,尽量让身体在林中隐蔽着。白杨的树叶哗哗的声响如寥落的掌声拍在侯德岭的心头,侯德岭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不是以前没单独偷过食堂的东西,以前也单独偷过,但偷来的东西一般都可以和人分享的,分享最多的当然是乔海滨,但乔海滨现在已经是自己的班副,整天装得跟师爷似的,侯德岭现在看着都有点烦。而且,乔海滨当了班副后,多次提醒侯德岭,以后不要再偷食堂的东西了,自己不干,也不让侯德岭干,并发狠说,谁再干谁就是王八蛋!侯德岭撇撇嘴:
“偷食堂还是你先出的主意!”
乔海滨:
“那时我还不是副班长。”
侯德岭:
“现在我也不是副班长。”
乔海滨:
“我们来当兵为了啥?不就是为个好前程吗?干一次坏事不要紧,改过来就是好同志。”
侯德岭:
“我改什么改?有人啥事没干,就能提拔,我做好事,腿都摔瘸了,咱们连队屁没放!”
乔海滨:
“瓜跟瓠子不茑,我当你的副班长,你就不能再去偷食堂,人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
侯德岭:
“你怕我湿鞋后连累你?”
乔海滨:
“不是连累不连累的事,反正我为大家好。”
侯德岭知道,这事别说找乔海滨参与了,连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了。而且,侯德岭觉得,乔海滨似乎在监视着他的行动,有几次,侯德岭睡得迷迷糊糊时发现,乔海滨站岗回来,都去侯德岭的床铺边摸摸侯德岭的被角。这是怕影响他的进步啊!
侯德岭有点不想干了,但让侯德岭有些骑虎难下的是,罗得胜吃过晚饭后来找他,表功似地说,冰柜已经买了,而且是大立升的。
罗得胜这么一说,侯德岭又来了劲:
“做好事不表扬,心里不舒服,偷食堂的东西吃,先让胃舒服舒服再说。”
算算自己的站岗时间,是夜里2点钟的。这个时间不错,整个部队大院除了流动哨和几个固定哨哨位上的哨兵醒着,其他一切都疲乏地陷入沉睡之中,正好下手。
临上流动哨,侯德岭悄悄地走到乔海滨的床铺前,透过走廊里散射进来的灯光,俯下身看看乔海滨,乔海滨面部平静,呼吸均匀,显然睡得很死。侯德岭从枕头底下抽出军挎掖进腰间,走了出来。
毛小涛站在岗亭里正在后悔,他后悔不该与人换这班岗,这班岗把一夜掐成了两截,上哨前睡不香,上哨后睡不安稳。但为了能捉住侯德岭,毛小涛费尽了心思。无论侯德岭什么时间上岗,只要在夜间,毛小涛都与他人换成与侯德岭一班岗。别人自然愿意换,这样可以睡个囫囵觉。有时毛小涛是夜里八点到十点的岗,下了岗一看,侯德岭是十点到十二点的岗,就急忙与人换岗,因为八点到十点,整个大院还灯火通明,侯德岭不会出手,十点到十二点就不一样了,就有可能出手了。最近一段时间,有好几次,一连站岗四个小时,这有点让毛小涛吃不消。但想想自己因为侯德岭关了禁闭,想想自己向连长、班长保证的事情,毛小涛咬牙坚持着。他坚信,侯德岭很快就会出手,但一连一个月过去了,毛小涛不见侯德岭的踪影,他有些后悔,是不是侯德岭发现了他在跟踪他,或者侯德岭想洗手不干要求进步了?他与侯德岭都是农村来的兵,谁不想追求进步呢?新兵连的时候侯德岭的表现并不比任何人差,但下了连队,侯德岭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吊儿郎当了?毛小涛百思不解。他会不会又想开了,又开始像新兵连那样重新表现了?如果那样,这一个月来的辛苦可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正这样想着,毛小涛感到不远处有个身影晃动了一下,急忙躲在岗亭的阴暗处,朝黑影观察。从背影看,这人正是侯德岭。一见是侯德岭,毛小涛嘿嘿笑了一声,尾随而上。
侯德岭勾着腰往体育馆的方向疾走,并没有发现毛小涛就跟在他的身后。自己现在是流动哨位,只有他跟踪别人,没有别人跟踪他的份儿。在越过毛小涛的哨位的时候,他没有与毛小涛接头。侯德岭想,还是先不要惊动这个哨位,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哨兵打瞌睡的时候,一旦惊动了他们,或拉着你唠嗑或一旦离开不经意间注意到你的行踪,反而不好。看看时间,把东西搞回来后再到这个哨位来接一下头也不迟。
毛小涛远远看见侯德岭猫了一下腰,“噌”地翻越了体育馆食堂的围墙。毛小涛忙回到哨位向连部打电话,把刚才看到的一切向班长朱道才汇报。朱道才不敢怠慢,急忙喊了两个战士直奔体育馆食堂。毛小涛激动得哆哆嗦嗦,把侯德岭跳墙上去的地方指给朱道才。朱道才作了一下手势,他们三人在附近的草丛里埋伏下来。
侯德岭跳进院子,顺着墙根往里走,他轻轻地拽着食堂的每一扇窗户,看有没有哪一扇没有扣上。很显然,体育馆食堂加强了防范措施,每扇窗户都在里边扣上了。侯德岭从腰里摸出一片刀片,从两扇窗户的缝隙之间塞了进去,只轻轻一提,窗户轻轻地“咔”了一声,便被弹开了。侯德岭麻利地跳进去,朝食堂里间摸去。
侯德岭判断的没错,临近中秋节,体育馆食堂备了许多好货。一长溜冰柜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吃的食物,白条鸡、牛蛙、羊肉、牛肉、鹌鹑蛋、乳鸽、海参鲍鱼、大雁腿、武昌鱼……,应有尽有。侯德岭从腰里拽出军挎,每样都往军挎里捡些,军挎太小,只能装那么多,侯德岭恨不得军挎立即变成能装下千军万马的神布袋,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把军挎的扣带扣好,遗憾地合上冰柜的盖子。
朱道才在墙外等得有些着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还不见侯德岭出来,他有些嘀咕,别真是像毛小涛说的那样,侯德岭在体育馆搞破坏吧?他命令其他两位战士待命,自己悄悄地向体育馆食堂的围墙靠近。朱道才想,在里边抓住他也好,那样更能人赃俱获。
朱道才准备跳进体育馆食堂的院子侦察个究竟,他双手刚扒在围墙上,忽地感到头顶生风,急忙躲避,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还是从上边砸了下来,正砸在朱道才的肩膀上。朱道才“哎呀”了一声,一腚蹲在地上,摸摸那个摔在地上的东西,是一只军挎包,里边装满了冷冻过的肉食。
这边的侯德岭刚把军挎包甩过墙头,就听到墙头那边“哎呀”一声,这声音尽管不大,着实把侯德岭吓了一跳。侯德岭一愣,继而想到,坏了,被人发现了,抓着挎包的手一哆嗦,就松开了挎包带子,一挎包东西掉在了墙外。
两名战士见班长从墙上摔下来坐在地上,急忙围了过来,朱道才站起身,把地上的军挎包交到一个战士手中,说:
“你俩在外边好好给我看着,我进去逮人!”说完,一纵身跳进了围墙。
外边的动静让侯德岭有些蒙圈,他听到了外边说话的是五班班长朱道才,当突然看见朱道才站在墙头准备往下跳时,侯德岭的一个念头就是,跑吧!转身跑向食堂的方向跑,但整个院子,可以隐藏的地方很少,侯德岭左拐右拐,朱道才也左拐右拐,在离他十步左右的地方追赶。侯德岭清楚,现在绝对不能跳墙出去,他听到了刚才朱道才的命令,外边肯定还有人等着,他一旦跳出去,只能束手就擒,但老在院子里转,早晚会被朱道才拿住。侯德岭灵机一动,从食堂刚才出来的那扇窗户跳了进去,进去后把窗户猛地一下拉住,上了扣。然后趴下来,他知道,朱道才现在还不能准确判断出他是谁,如果照了面,那他如何抵赖也铁证如山了。
朱道才见黑影又进了食堂,心中一喜,这一下,那进去的这个家伙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他隔着窗户朝里边喊:
“里边的人,听着,出来吧,你跑不了了!”
侯德岭趴在地上匍匐着往里边的房间走,他想看能不能从后边的窗户跳出去。刚走到仓库的后门边,后门突然间被打开了,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照在他脸上。侯德岭蹲了下来,捂住头,认栽了。
自从体育馆馆长把他们几个经理骂了一通之后,值班的经理们当了心,今天是顾晓庆值班,顾晓庆在值班室看着电视,电视里放着电视连续剧,电视剧演一段放一段广告,让顾晓庆看得到心不到口,看着看着睡着了,一阵尿意袭来,把顾晓庆憋醒了,顾晓庆拿起手电筒,准备解个手睡觉,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前排食堂的窗户呱嗒响了一下,接着听到有谁在前边院子里喊。顾晓庆急忙拿了钥匙,准备到前边院子里看个究竟。进入前边的院子,旁边有个偏门,顾晓庆一想,最好还是别从偏门过,一个女同志,万一从偏门出去碰到了坏人,那是一点保护自己的措施都没有了。还是从食堂的后门进去,通过食堂里的窗户向外观察动静,然后再作定夺,这样会更好一些。哪知刚把食堂的后门打开,迎面就遇到一个人,把顾晓庆也给吓了一跳,手电筒对着那个人的脸一照,认识,这不是那天给自己解了围的那个警卫战士吗?
顾晓庆“哎”了一声,问:
“你怎么在这里呀?”
侯德岭抬起头,透过手电筒的亮光朝上看了看,见是被他解过围的那个女孩,忙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说:
“——你先帮我出去,有人在追我。”
顾晓庆突然明白,面前站着的,就是偷他们食堂东西的人。她犹豫了一下:
“咱一报还一报,下不为例!”
侯德岭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谢谢,谢谢,今天要被他们逮住,我的兵就当不成了。”
顾晓庆领着侯德岭出了食堂,打开体育馆的门,穿过体育馆,把侯德岭从体育馆的一个侧门送了出去。
朱道才喊了一会儿,见里边没了动静,又叫一个战士跳进来,自己去拍打体育馆食堂能进入后院的那个偏门。拍了半天,顾晓庆从里边走出来,慵懒地问道:
“谁啊?”
朱道才:
“我,警卫连的。”
顾晓庆: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朱道才:
“接到举报,有人在偷你们食堂的东西,我们来捉拿。”
顾晓庆“噢”了一声,打开门,从值班室拿出一串钥匙,按朱道才的指点,打开了食堂的门。
朱道才拿着手电在食堂的每个角落寻找,奇了怪了,怎么也不见一个人影,看看食堂后墙的窗户,也没有人动过的痕迹。朱道才挠了挠头,从食堂走出来,又把食堂后院的各个角落寻找了一遍。后院与体育馆是连体楼,进入体育馆的门落着锁,出了从前边侧门出去,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出去的方法。
朱道才说声:
“对不起,打搅了。”从食堂的院子里走了出去。外边拎着军挎包的战士迎上去,朱道才接过军挎包,拍了拍,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对两个战士说:
“你们还在这里盯着,我去去就来!”
朱道才急忙跑回叫哨班,看看值班表,见流动哨正是侯德岭的班,朱道才断定,毛小涛说的没错,那个黑影一定就是侯德岭。急忙往各个哨位跑去,在跑到五号哨位附近时,迎面撞上一个人,这人正是侯德岭。
侯德岭从体育馆侧门跑出来好远,侯德岭感觉到已经进入安全地带,把脚步放缓,看了看戴在胳膊上的电子表,离下岗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驻足想了想,还有五号哨位与七号哨位没有对接,急忙向五号哨位跑去。与五号哨位战友对了口令,急忙向七号哨位赶,刚走几步,就看见一个黑影急急地朝这边赶来。
侯德岭朝黑影问:
“谁,口令?”
朱道才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今晚不该他执勤,出来时忘问叫哨班要口令了,迟疑了一下:
“——我,朱道才。”
侯德岭又重复一遍:
“口令?”
朱道才跺了一下脚:
“侯德岭,我是朱道才!出来时忘问口令了。”
侯德岭把手电对着朱道才的脸晃了晃。朱道才忙用手挡住刺眼的强光。侯德岭装作惊奇的样子:
“朱班长,你连口令都不知道,这个时间了怎么还在大院里溜达?不会是在梦游吧?“
朱道才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
“睡不着,出来转转。你执勤啊?”
侯德岭把手电摁灭,走近朱道才身旁。
朱道才把手电筒打开,照在不远处的白杨树上,他想观察一下侯德岭,希望能发现一些端倪。
侯德岭掏出一支烟递给朱道才:
“班长,这黑灯瞎火的,不是梦游,泡妞也不是个地方呀。”
朱道才能听出侯德岭话里有话,但不便扯明:
“连长安排,班长以后不定期轮流检查,我出来看看,离亚运会越来越近了,怕出什么事情。”
侯德岭“噢”了一声,掏出打火机,把烟给朱道才点上。然后一个立正:
“报告班长,一切正常!”
朱道才猛吸了一口烟,看着侯德岭,说:
“继续执勤吧。”
侯德岭回答一声“是!”,奔向七号哨位。
朱道才迟疑了一下,大脑中急速转着圈。从刚才与侯德岭的对话中,他似乎感觉到那个去体育馆食堂的人一定就是侯德岭,他能听出侯德岭在暗中讽刺他。侯德岭的话像在他喉咙里撂了一个蚂蚱,咽不下也吐不出。如果这次抓不住他,打草惊了蛇,那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对,不承认是吧,他还有证据,那个军挎包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只要能证明那军挎包是侯德岭的,那他就休想抵赖。朱道才扔了烟蒂,大步回了营房。
下了哨的侯德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有些后怕,如果万一被朱道才他们抓住,那估计可不是仅仅一个处分的问题,说不好就可能脱下他的这身军装。多亏那天曾经帮助过他的那个女孩,但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嗯,她不是什么文工团的,她一定是在体育馆工作的人,要不怎么可能自己在通往体育馆的路上等她多次,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呢。真是一报还一报,还还得那么及时,这样说来,给不给嘉奖都无所谓了,可是,再见了那个女孩,怎么给她解释呢?而目前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再见到那个女孩如何解释,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军挎包还在朱道才的手里。军挎包在他的手里,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明天一连点名,要求每人都拿出自己的军挎包,岂不当场就会露馅?
侯德岭翻了个身,借着走廊里透过来的微光环顾整个房间,除班副乔海滨去上哨外,其余人鼾声此起彼伏。侯德岭翻身下床,蹑手捏脚来到一排柜子旁。柜子是个立柜,每个人一个格子,里边放些个人的衣物及个人杂物。侯德岭摸了摸立柜上的每个锁,还好,大部分是开着的,只有两个是锁着的。侯德岭从开着锁的柜子里拿出军挎包,然后,悄然地摸出那两个锁着柜子的战友的钥匙,把柜子打开,也把军挎包拿出来。他把床单抽出来,把军挎包打进去,背在身上,打开房门,朝走廊的两头望,走廊里没有人。侯德岭匆匆走出来,躲过哨位,来到围墙边,侯德岭解开被单,把军挎包一个一个扔出墙外。围墙外是一条河,军挎包在河里打个漩,不多时被冲得无影无踪了。
侯德岭把被单塞进腰里,在黑暗中像一个影子一样潜进营房,钻进被窝倒头便睡,直到早起的哨音响起。
果不其然,第二天吃过早起饭,连里就吹响了集合哨,进行连点名。连长庄林拎着军挎包在队伍前走来走去,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战士们用余光疑问地互相瞅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侯德岭心中忐忑不安,腿有些打颤。
庄林“啪”地一下把军挎包摔在地上,军挎包里边冷冻的食物因为气温高已经化开,血水迸发出来,溅到了几个战士的裤腿上,没人敢擦。
庄林:
“谁干的?站出来!”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狐疑。侯德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向队列里左看看右看看,极力装出沉着。
庄林:
“全体立正!昨天夜里,我们连里竟然有人进了体育馆的食堂,去偷食堂里的东西!这是什么行为,嗯?我们本身担负着保卫机关大院及首长们的安全的义务,现在,却有人监守自盗。这个人,我已经知道他是谁,识时务,你现在就站出来,我念你初犯,给你个改过的机会。”
队伍中又是一阵骚动。侯德岭的心里防线有些崩溃,他不能判断出连长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心想,若是承认了,那他当兵这三年就真的抬不起头了,更别说将来还想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侯德岭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坚持住,打死也不能承认,他的证据不就是那个军挎包吗?
庄林锋利的眼神在队伍里每个人脸上扫过,想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在侯德岭的脸上扫过的时候,仔细地地多看了两眼,很意味深长。
面对连长严厉地质问和目光,去食堂偷过东西的战士都有些不自在,每个人都不敢面对连长投过来的犀利的眼光。
庄林有些不明白了,很多战士现在不再像刚才那样挺胸收腹、目光坚定了,从他们游移的目光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带领的这个队伍似乎出了一些问题,难道,去体育馆食堂偷东西的不是一个人?以他多年的带兵的经验,这决不是偶然现象,而是很多人都参与过这样的行动。庄林气愤地想到,正因为如此,今天就一定要找出昨夜偷东西的这个人出来,好杀一儆百,好杀鸡给猴看,杜绝这种事情以后再次发生。
庄林把摔在地上的军挎包捡起来,扫视着队伍,说:“没人承认是不是,那好,现在解散,每人回去把自己的军挎包拿出来,五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战士们呼啦一下子散开了,纷纷向自己班里跑去。不到五分钟,几乎所有的战士都入了列,唯独五班的战士迟迟没有到来。
庄林派人去喊,不多时,五班班长郭文政带领五班战士排队走进操场,每个人的肩上都没有军挎包。庄林吃惊地看着郭文政,郭文政一个立正,向庄林报告:
”报告连长,我班军挎包全部丢失!”
庄林手抬了抬,指着五班每个战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他狠狠地甩了一下手,说:
“——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