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滩，秘密
关乎世界的最终之战倒计时8天。
每天都有物资辎重运出城门，整个出云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这种沉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帝都没有隐瞒终战消息，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这个消息。
当那一天来临时，你的权利、地位、财富、美貌、梦想……所有一切的庸俗的、高尚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如果结局早已注定，如果不能阻止那一天的到来，起码有权力决定自己死去的方式。
城内的“投降派”越来越多了，各种极端的【迎接众神】的恐怖方式层出不穷，献祭、屠杀、自毁。虽然宪兵团拼尽全力在镇压和维持秩序，但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闹得人心惶惶。
当然大部分居民还是相信会胜利的，毕竟每次都有诏刀小队来拯救大家嘛。
英雄的传说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
当然不管是消极的还是积极的，整个出云城都有点心事重重，当然除了李焱。
大战在即，这家伙居然堂而皇之拐着芽衣出来约会？！
身为诏刀小队核心队员，自然不能嚣张地游街串巷，按真吾的话来说，简直就是败坏【护世诏刀】的名声！
李焱原本以为把芽衣骗出道场，两个人跑到海边会清净些，可等到了沙滩一看，好家伙，哪哪都是人，还特么全都是成群结队出没！
这满沙滩的情侣估计也是彻底贯彻了“浪漫至死”的信条，什么特殊爱好什么神奇品种，全都跑出来了。有两个男人进行婚礼的，有两个女孩相拥而吻的，甚至还有对着一个真人娃娃求婚的……这场景，就差集体狂欢开银趴了。
好家伙，真是大开眼界，世界末日了什么xp都要彻底放开自己一次是吧。
虽然人山人海的，不过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喜悦当中，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偷偷摸鱼的【护世诏刀】二人组了。
李焱去找芽衣的时候，紫发姑娘穿着练功服在道场练刀，这么说也有点多余，因为每次去找她，这丫头都是在练刀。
原本还想让她带上泳衣来玩水散心，被芽衣狠狠地拒绝了，只能强行要求她换了条九分牛仔裤，来海边踩沙子玩。
今天是小阴天，芽衣随便套了件衬衫就跟着李焱出了门，衣服下摆被海风吹得晃来晃去，那漂亮的腰线若隐若现，惹得李焱总是注意力不集中。
紫发少女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红豆棒冰，可能是有点冻牙，每次咬的时候都会微微眯一下眼睛：
“没剩下几天了，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出来。”
李焱三下五除二地啃完冰棍，毫无素质地把木棍儿随手一丢，一脸泼皮无赖样儿 。
真不明白这甜得要死的玩意儿有什么吃的，芽衣偏偏爱的要哭。
“你看咱们从拿起诏刀开始，都多久没有自己的时间了，这都要完犊子了，放松放松有啥错嘛，多练一天刀也不见得就能把boss一刀砍死，你说是吧。”
芽衣忽然停住脚步，一把抓住李焱的肩膀，原地把他控住20秒，然后提起脚把木屐里的细砂甩了出来。
她的眼神停留在前方一对坐在小皮筏艇上自拍的年轻情侣，好像刚刚才记起李焱的问题。
“嗯，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不是这样的人。”
李焱挠了挠头：“我只是想和亲近的人多待一会儿而已。”
芽衣有些奇怪：“在修炼场不是一样么，从小到大我们呆一起的时间都快赶上连体婴儿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其实，都是一样的。”
李焱想回一句“那能一样么！”，可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他有在蓝星成长的全部记忆，关于爱情的启蒙，有泰坦尼克号的杰克露丝，有罗马假日的安妮和乔，有乱世佳人的郝思嘉白瑞德。还有许多电视剧、游戏、甚至岛国老师。
可是，这个世界不一样，芽衣更不一样。
她一生下来，从被起名雷电·忘川守·芽衣开始，她的人生轨迹就已经注定了。
注定生来与刀为伴，如果说还有什么比李焱的关系更亲近，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她手中的刀了。
开心的、难过的、失眠的、哭泣的……所有独处的夜晚，只有刀陪着她入睡。
拯救世界的执刀人是不允许被其他事物分心的，因为如果连她都拯救不了这个世界，那么任何热爱的事物，珍惜的情感都会在那一天彻底消失，毫无意义。
原本以为芽衣什么都不明白，比如逛街啊、喜欢的衣服啊、恋爱啊、感情啊什么的，这一刻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眼睛，李焱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是不懂，只是把所有这些正常女生应该拥有的情感，全都转化成了练武场里的砍杀而已。
李焱正想开口，芽衣忽然甩掉脚下的木屐，迈着大长腿就朝着海里跑去。
诏刀队员的目力极其惊人，李焱这才看到芽衣刚才一直关注的那对情侣，已经坐着皮筏艇漂了很远了。
那艘小艇已经沉了下去，两个年轻人只剩下头顶还留在海面，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还在一高一低地浮现。
原来他们早就规划好了，划船离开近海，然后扎破小船，一起殉情！
李焱没有跟着芽衣一起冲进海里，这点小事他完全相信芽衣能应付的过来，毕竟【雷】比【烈】要快得多。
果然，当泪雷光闪过，正在沙滩亲密的情侣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芽衣就闪电一般踏着水波回到了沙滩。
一手拎一个，无比利落。
两人都还只是刚刚呛水，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不停咳嗽和呕吐。
轻生的女孩恢复地更快一些，等状态稍微好一些，她就几近崩溃地指着芽衣大哭：
“为什么要救我们！为什么！我们难道连自己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认得你，雷电芽衣，整个出云城女孩都羡慕的榜样！”
男人轻轻地安抚着女孩，示意她别再说了，可是女孩甩开他的手依旧不管不顾：
“凭什么，我是弱者，我没有她那样拯救世界的能力，我不嫉妒她，甚至真的把她当作榜样！可是她也拦不住我，拦不住从早上到现在殉情的那么多人！她是救世者，她救得了那些已经沉在海底的人吗？啊？”
林焱看了一眼失神的芽衣，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还是爆发了。
他用手刀劈晕了女孩，尽量平静地和男人说道：
“如果现在还要去死，没人会拦你们，如果选择不，那么，滚回家。”
或许真的是被淹水时死亡的恐惧吓到，男人连声道谢，横抱着女孩就飞快离开了。
李焱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芽衣空洞的眼神，伸出手把她的手掌紧紧扣住，试图给她冰凉的掌心送去一些温度。
他看着那双漂亮的浅紫色眸子，静静地说道：
“芽衣，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