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寿命三十岁
我仍然纳闷:“我听说人参是生长在深山老林中,我家瓦房上怎会育出这等奇物?”
与笔剑大师说话,我不得不用起文言词汇。
笔剑大师手一挥,圆圈再现。
只见月朗星稀的夜晚,一只白鸟口衔一物,落至我家老瓦房的西山山脊,口一松,吐出一粒金色种子,种子落入瓦缝间的泥巴中,白鸟又扇动翅膀,飞向天际,转瞬不见。
有维修工过来喊我:“换油。”
我睁开双眼,提上油壶随他而去。
并不是每天都要换油,有的机床里的油变成粘稠的黑色才会换油。现在冷却液不让我管,我只管润滑油。十二个小时的班干活时间往往仅一两个小时,有时我会拿个书夹,在机床间随便转悠,看看有没有漏油或者油箱的油还有多少,或者看看机床擦干净沒有,或者抽查一下设备保养表按时填写没有。其余时间,就待在油库。
车床用的润滑油不多,二三壶油就够了。
我又坐在油库。手机是诺基亚牌,并非现在的大屏幕智能机,充其量只相当于今天的老年机,拨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方便些。手机显然没什么可玩的。坐久了就打会瞌睡。
笔剑大师的出现,让我在真实与幻境间来回切换,倒觉有趣。更重要的,我想解开心中的许多谜团。
这些谜团让我脑子整天忙碌地思考,也让我不停地读书、不停地观察。
现在碰上笔剑大师,我何不问个明白?笔剑大师对我极度恭维,又让我做他的弟子,如果有了师徒关系,想必我如果问他,他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主意拿定。
我索性不再打盹,调匀呼吸,放松双肩,将现实搁在一边,渐渐地把心静下来,走进幻境。
“我愿做大师的弟子。”我诚恳。
笔剑大师满脸欢喜:“既是我的弟子,就成大凤国一员,须按大凤国的法规来行事。
“大凤国会对你在人间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进行审核,善者寿,恶者亡。”
我自信自己不曾做过恶事:“敬请审核。”
我以为至少要十天半月或二三个月才会有结果。这是审核我的三十年人间经历,不是进厂时招聘专员仅几分钟的面试那么简单。
我见笔剑大师隐去,步出油库,在厂外的过道上站立,吹吹风,换一下空气。抬眼远眺,让我又心生厌恶,铁栅栏院墙外,一个黄毛青年正拿着录像机对着我录像。
这里哪还有法律,不经他人同意录像,是侵犯人权!我刚好出来,那家伙刚好录像,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通过窃取我的手机信息被厂方掌控的清清楚楚!
我闲散一下的心情顿时全无,也懒得去与那黄毛家伙争执,转身又回到油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本是诸葛亮的轻叹。南阳的卧龙岗有诸葛亮庵,我四五岁时随大姑父、奶奶、二表哥去过。到那之后,大姑父背着我奶进去看诸葛亮像,进门处有哈哈镜,我被镜中模样扭曲的自己吓得放声大哭,我奶、我大姑父哄不住我,让我在门口自个儿哭,他们三人进去瞻仰了诸葛亮像。出来后,我们拍了合照。
对于此时的我,动不如静。一旦走动,监控会随时跟随。坐在这儿让心逍遥游,算是对这种牢笼的反抗,也算是冲破牢笼。
美好的往事回忆起来常常给人以温暖,给人以安慰。大姑父真是孝顺人呀!奶奶在我上小学二年级去世了,一直没有托梦给这个儿她带大的孙子。每年年三十,我吃了早饭,提上纸钱,也提些酒与炸鱼块,我爹说我爷会喝酒爱吃鱼。在爷奶的坟头摆上酒与炸鱼块,点燃纸钱,我跪下磕三个头。
唉,一晃三年没回家了。唉,出门人,到哪里,哪里算是家。不知道奶奶会不会责怪我没去给她送钱呢?
为躲计划生育,老家的我爹我妈听见风吹草动,就忙锁了门,领着我的大女儿在南坡的庄稼地里窝到一天,饿了啃凉馍,渴了喝冷水。
现在不允许扒房子。计生办到家门囗,见锁了门,喊几声见没人应腔儿,就走了。
我爹我妈还有我大女儿待到天黑,估计安全了,才从庄稼地里钻出来,轻手轻脚地回家。
人在外面碰上难心的事,免不了会想家!
我把乡愁越扯越长,把乡情愈思愈浓。
笔剑大师再次显现,表情极度凝重。随笔剑大师一同显现的又一老者,清瘦挺拔,潇洒倜傥,一看便知是高风亮节者。
清瘦老者拱手一礼:“小凤太子,我乃狮吼大师。是小凤太子的九大护法之一。
“实不相瞒,小凤太子在人间曾犯下杀死耕牛罪,而大凤国有法律规定不准屠杀耕牛,凡杀耕牛以命抵命;再者,小凤太子殴打辱骂妻子,而大凤国有法律规定打骂妻子者应当监禁,情节严重者当诛。
“依大凤国法律,小凤太子因此而折去好多阳寿,如此算来,小凤太子寿命只有三十岁。”
我差点跳起来。本来想随笔剑大师学些功夫,以便有朝一日与千年参王决一胜负。我还没学到什么东西,反倒来个阳寿将尽。今年咱刚好三十岁。
我得回老家了!
我质问:“两位大师,说我与妻子不和发生打骂,在农村司空见惯。我也知道这叫家庭暴力。我承认自己有错有罪。
“但是,我何时杀过耕牛?”
狮吼大师道:“为方便与小凤太子沟通交流,我等正研修人间语言。”
我这时才意识到狮吼大师与笔剑大师说话的差异:“越方便越好。”
狮吼大师道:“小凤太子可记得张家最后一头耕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