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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草堂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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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如丝,轻轻敲打着油纸伞,发出令人心安的声响。

    李旻在这样的雨声中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硕大而粗糙的油纸伞,伞面上的雨水顺着边缘滴落,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他的目光掠过伞沿,看到的是一间看起来应该挺宽敞,却搭建的很粗糙的茅草屋。

    李旻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般,巨大的无力感与疲惫感让他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成了奢望。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李旻心中万分疑惑,他只是很模糊的记得,裴雄毅为了救他,被闫秋一刀劈死在自己眼前之时,他的身体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

    他知道,那本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存在于他的身体之中。

    那将闫秋斩成青烟的至简一刀,仿佛也为他斩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是这个世界隐秘的另一面,也许,是真实的另一面。

    这就是否极泰来吗?

    这神秘的力量到底是福,还是祸?

    李旻不再挣扎,他静静的躺好身体,望着炎炎夏日中清凉的雨丝,心中充满了太多的迷茫与不安……

    一阵出神后,他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就当李旻将要神游太虚之时,一张长满胡须,笑眯眯的大脸,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呦!你可算醒了!”男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李旻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前辈,是您救了我吗?我这是在哪里?”

    “嗯,”男人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我救的你,不过说实话呢,是你自己找我救的你!”

    李旻有些不解道:“是我自己找您救的我?”感觉这句话十分拗口。

    “那是当然了!”男人将李旻身下的躺椅支起,一脸正色道:“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这四天来我可是没日没夜的照顾你,现在你既然醒了,那咱们可以把账算一算了。”

    李旻更加不解道:“算账?算什么账?”

    男人将二人头顶上的粗糙巨伞拨了拨,指了指天上的落雨,认真地问道:“你说,这是什么?”

    “雨水?”李旻有些疑惑的答道。

    男人笑眯眯的说道:“回答正确,不过更准确的说,是在下雨。”随后他继续问道:“那么小友,你说下雨天我们为什么要在屋外避雨呢?”

    “在屋外……避雨?!”李旻一脸茫然。

    “是啊,这大雨天的,我,跟你,咱俩一起在屋外避雨,这是为什么呢?”男人点了点头,追问道。

    李旻思索良久,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晚辈实在不知道。”

    男人使劲撇撇嘴,似乎有些失望:“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能走路不?”

    李旻简单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依然没有力气:“晚辈浑身酸疼,没有一点力气。”

    “好吧!”男人似是早有预料,他轻轻一拍李旻身下的躺椅,那躺椅下居然伸出四个轮子,随后男人拉动椅背后的一个机廓,躺椅竟然自动地向前移动起来。

    “前辈,这是?机关术吗?”李旻好奇的询问。

    男人摇摇头道:“这是我做的家具,四轮躺椅。”

    李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男人。

    这难道不是名震天下的机关术吗?

    男人似乎看出了李旻的疑惑,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是个木匠,自己做个舒服又实用的躺椅,有什么问题吗?”

    李李旻敷衍地夸赞道:“您这个躺椅做得真是精巧。”

    男人却哈哈大笑道:“哈哈,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李旻自觉地闭上嘴巴。

    躺椅停在茅草屋门口。

    屋内雨落如注。

    屋外细雨绵绵。

    男人的笑脸再度适时出现在李旻面前,他用手指了指雨落如注的屋顶:“这回懂了?”

    李旻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本是铺满厚厚茅草的屋顶正中间,竟然破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许多干茅草挂在破洞的四周,吸饱了雨水的茅草将绵密的雨丝聚成大颗大颗的水滴,不断地滴落下来,夹杂着破洞中落下的雨水,一眼看去,从屋顶而落的雨势远大于屋外的细雨。

    李旻这才明白男人的意思。

    “看懂了?那咱们把账算一算。”男人不知从哪里拉来一把椅子,坐在李旻对面:“这个月初一,我新铺的房顶,初三你从天而降,直接给我把屋顶砸穿了!那可是新铺的啊!你说,这钱,该不该赔?”

    李旻听后,神色诚恳地说道:“既然是晚辈损坏了您的屋顶,赔偿自是应当。只是,晚辈有些困惑,为何您说我从天而降?”

    男人慢悠悠地解释:“你掉下来的地方上面是一处断崖,你从崖顶坠落,这不就是从天而降吗?话说回来,你这小子,不仅命硬得很,体质也是相当奇特啊!”

    李旻不解地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男人揉了揉额头,回忆道:“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天中午,你背着半截木头从那么高的崖顶跳下来,身上还带着不少刀伤。按理说,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得重伤。可你呢?就昏迷了四天,身上的伤就都好得差不多了。你说,你这体质奇不奇特?””

    李旻苦笑一声:“晚辈这破败的身体,哪有什么奇特的体质?可能只是命大吧。”

    男人闻言,双眼一瞪,颇为不满道:“你这小子,好不诚实,就你这体质,经脉,根骨,无一不是上上之品,如若修行,即便放倒天下个大学宫、门派也是顶尖之流,你居然好意思跟我说破败之体?”

    李旻大惑不解,试问道:“前辈,您说的可真的是我??”

    男人反问道:“难不成此地还有他人?”

    李旻诧异道:“您不是个木匠吗?怎么还懂修行的事儿?”

    男人怒喝:“你这混小子说话怎么这么让人生气,谁说木匠就不懂修行了?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李旻连忙赔礼道:“晚辈不敢!只是这几天大起大落,晚辈有点应接不暇……”

    男人不屑道:“你才几岁大,就敢说自己大起大落?”

    李旻略感无奈道:“听您一句话,晚辈感觉有点扎心了。”

    男人接口道:“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李旻旻沉默片刻,然后鼓起勇气争辩:“前辈,您说,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经历的多少和年龄其实没有直接关系?有些人的人生虽然短暂,但却精彩纷呈;有些人活得再久,也只是一生碌碌无为。”

    男人手搓下巴,打量着李旻:“你这话题涉及到的内容有点多了,不过你确定你属于前面那一种‘有的人’吗?”

    李旻感到有些无语:“前辈您不去学宫当个博士、祭酒的,真是屈才!”

    “男人听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嗯,你这句话说得倒是挺中听的。”

    李旻顿感无语,连忙变换话题:“……晚辈心中有个问题……”

    男人大袖一挥道:“有何困惑,但讲无妨!”

    李旻稍稍沉吟,提出心中疑惑:“巫尊是什么?蛮灵又是什么?”

    男人脱口而出:“就这种问题?所谓巫尊,乃是上古之时……”话音未落,男人却突然话锋一转:“哎?我们刚才是在谈修屋顶的钱吧?你这话题跳得有点远啊!先说说看,这修屋顶的钱,你是不是该出点血?”

    “前辈您话还没说完!”李旻心急道。

    “得先赔钱!”男人斩钉截铁道

    “晚辈自当赔偿,可是晚辈怕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男人瞪眼道:“胡说,你身上明明有两个甲贝,六个石贝,还有十几散贝!”

    李旻闻言一愣:“啊?前辈您怎能随意乱翻人家衣服!”

    男人大怒:“混账东西,当日你掉下山来,你那破衣服都碎成烂布条了,我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给你穿,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质问我,我也感觉有点扎心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你扒光扔到大街上去!”

    “这里还有大街?”

    男人没好气的答道:“我说有,就有!你废话少说!赔钱先!”

    “前辈,您说我背着半截木头跳下来的,那半截木头呢?还有我的刀呢?”

    “赔钱!不赔钱不告诉你!”

    “赔钱您就什么都告诉我吗?”

    “先赔了再说!”

    “那晚辈要赔多少钱?”

    “待我细细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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