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捉奸
季怀呆滞地站在原地,拽住桑枝的手也渐渐松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桑枝说这句话的神情,不像在讲一个梦,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与冗英已定亲,往后不会再与季公子私会,我会成为冗英的妻。还望季公子明白。天色已晚,季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就因为一个梦你要离开我吗?”季怀眼圈发红地将桑枝按倒在地,双手不经意地按到了桑枝受伤的手腕。“就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事实你要弃了我?”
桑枝目光灼灼,神色坚决。“倘若那不是梦,倘若那是会发生的事实呢?”
季怀忽地凝滞在原地,往日一幕幕在脑海闪过,他们一同策马扬鞭,行走于桃花烂漫的山野。她喜欢她蓬勃的生命力,爱笑的眼睛,还有那张比绚烂鲜花更美好的容颜。
他作了一个假设,倘若她当真变成了梦中的模样,变成容颜俱毁的残废。
他会留下来吗?
那一瞬,他犹豫了。
夜色如墨,月笼如纱,歌舞升平的醉香楼雅座内,冗英身着玄色衣衫抬手酌酒,坐于他身前的是张掌柜,经营着春闺最大的陶瓷铺子。
“素来听闻冗大人不苟言笑,我带你来此处洽谈,你可有不自在。”
“无妨。”冗英放下酒杯,随后将桌上的一份文书递到张掌柜面前。“这个是往后三年朝廷采购你铺子里陶瓷的文书,张掌柜过目一下。”
“不用过目了,我相信我们皇商大人,今日与冗大人畅谈十分开心。期盼我往后与朝廷的合作。”说罢张掌柜满意一笑与冗英碰杯后,便笑着转身推门离开了。
他早就听闻醉香楼美人如斯灼灼其华,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如此良辰美景,忙完所有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只可惜冗英这个皇商对这些不感兴趣,如此,便只剩自己独享这些欢愉了。
雅间刹时只剩月色与冗英为伴,一旁的管家见张掌柜走远,上前弯腰鞠躬道明所要禀告之事。
“爷,忙完了也该回府歇息了,您看你这都多少日没回府了,而且,桑姑娘还在府中呢。”
冗英抬眸望了望月色,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她这几日,可还听话?”
“听话得很,桑姑娘好几日都不曾出门了,天天问嬷嬷你何时回来呢?还托我们一定要把这个给你。”
画卷被缓缓打开,一只丹顶鹤在画中展开,那是上一世桑枝没来得及送给冗英的画。画的旁边还写着桑枝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的字。
“我往后都不会和季怀见面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嘛。”
冗英身姿如鹤端坐于桌前,清冷的月光洒落,精雕细琢的脸颊透出了一丝柔和。
“上次在酒楼,桑姑娘当众和季公子断绝了关系,我看桑姑娘许是长了些年岁,懂得了爷才是她的良配。爷您何不趁此机会回去多陪陪她呢。再说了,书院也要开学了,爷也应当回去了。”
衡山书院开学了,对啊,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冗英站起身来,烛火将他如松般身姿映衬得越发高不可攀,但他眉眼中却是一片温柔,他迈着步伐向前推开了房门。
管家笑盈盈地跟在身后,想到小侯爷三年的喜欢终于有了回应,止不住为他开心。
可这步伐刚迈出几步,却听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屋内,季怀伸手扣住桑枝的手臂,在暧昧的烛火中喘着粗气缓缓逼近桑枝。
“枝枝,你不能成为他的未婚妻!”
桑枝脑中一片混乱,她慌张地伸手阻挡着季怀的大手,但很显然男女力量悬殊,她很快被季怀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不要,不要…”桑枝害怕地启齿,在她十八岁那年,她睁眼便是双腿残疾的残废,而后她重生遇见了冗英。他们陪伴彼此不过数月,她便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三年的时光中,她从来都与草药为伴,与男子单独相处都屈指可数。
更不用说这样的男女之事。
她害怕,她惶恐,更抵触。
季怀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游走在她的颈部,撕掉了他的外衣,气息暧昧地用唇吻她白皙的肌肤。“你上次答应过我,要把你给我。”
给季怀?
她已经答应他了吗?
呼吸交错的暧昧间,门猛地被推开。
压在季怀身下桑枝衣衫凌乱、颤抖又害怕地抬起发红的双眸,眸中一片无措的氤氲。
门口处,冗英身如玉树般站在月色中,月色洒落在他的衣袍上,将他本就端正身影照得更加凝重。
他的眸子如同寒光一般清冷,就这么居高临下、不动声色地、安静地凝视着此刻的桑枝。
“桑姑娘,你…你太让小的失望了。”身后张管家走上前,望着眼前一幕,无奈叹气。
“不…不是这样的…”桑枝慌忙挣脱,眼眶发红地看向冗英解释,却被季怀反手拽住,他凝视着冗英的目光如同猎豹般看见猎物。
冗英走上前弯下腰,季怀立即警惕地拽住桑枝,他以为冗英会失控地拽走桑枝,又或者愤怒,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地,轻柔地望着桑枝的手腕。
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从桑枝重生来时便存在,原本这几天已经在愈合了,可刚刚她一用力,伤口又裂开了,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纱布。
顺着冗英的目光而去,季怀这才发现他的手压在桑枝的伤口处,赶忙松开手,想到方才他因酌了一些酒,将桑枝的手弄成这样,顿时自责不已。
冗英小心翼翼地抬起桑枝的手腕,撕下了衣角,温柔地一点点地为她的手腕缠绕止血。包扎好伤口后,冗英脱下身上的外袍,覆在了桑枝的身上,带着他体温的衣袍包裹住了桑枝被扯坏的外衣,也挡住了她裸露的肌肤。
桑枝望着眼前冗英的眉眼,望着他眼中温柔的涟漪,睁着发红的眼眶启齿。“冗英,不是你想的那样……”
望着桑枝眼眶盈满泪花,冗英心底泛起了一丝柔软。他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替桑枝擦掉滴在脸颊的眼泪,可转念又想起了几天前。
桑枝斩钉截铁的告知他,她要和他退婚,她说辞再坚定不过。
“我不会嫁给你!”
“我倾慕之人只有季哥哥。”
那几个字,他从初次听到时伤透心,到后面的逐渐习惯,再到现在的心无波澜。
可就在冗英起身欲走,桑枝却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眉眼如画的脸上闪过错愕,他看着眼前拽住自己衣袖的桑枝。刚哭过的双眼,微微发红。她望着他,盈满了柔情和思念。
“带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