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个时候，世间万物皆那般美好
管仲沉默不语，话筒里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在耳畔回响
“管书记，如果没有其他指示的话，那我挂了，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良久之后，褚卫莱打破沉默。
管仲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嘴角泛起了一丝略带自嘲的笑容，笑容非常淡然，却又有无尽的无奈与苦涩。
“好，声音依旧清淡雅致，只是在那平静的表面下，似乎隐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
说完，他轻轻挂断了电话，留下了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管仲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夜幕已经低垂，夜色深浓弥漫，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磅礴大雨，隔了玻璃仿佛都能听见哗啦哗啦的雨声。玻璃窗上的水迹从丝丝缕缕，变成了磅礴的水幕，整个城市都湿润起来。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淋湿整个世界一般。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管仲默默地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那片被雨水笼罩的景象。
右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里，摸索出一包已经有些褶皱的香烟。轻轻拿出一根，熟练地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烟雾缓缓升起，弥漫在空气中。管仲闭上眼睛，感受着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随着烟雾的消散，他的心情似乎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回到书桌前，他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一番摸索后，拿出一本泛黄的相册。
管仲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相册里的女孩笑容非常灿烂，有她单独的，更多的是他们相拥的合照，照片上的他们笑得那么灿烂，那个时候，在他们的眼里世间万物皆那般美好。
此时，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眼屏幕，按下接听键：“妈！”
“小虎子！”母亲唤着他的小名，“明天周末了，你应该可以休息了吧？你爸前几天回云南老家带了好些土特产，还有两瓶你三叔自己酿的陈年老酒，据说已经陈了好些年了，赶明儿你回来，我给你炖一碗鸡蛋酿酒！”
“好！”他合上相册，把它放回了保险柜，看了眼时间，“爸什么时候又回云南了？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
他一边走一边穿外套，“妈，鸡蛋酿酒你现在给我炖上吧，我这边刚好事情忙完了，这就回去。”
“这么快就回来啊？那太好了！”母亲满心欢喜，紧接着说道：“要不，你顺路去一趟派出所，顺便叫小凯跟你一块儿回来。”
“小凯？”管仲脚步一滞，有瞬间的愣神，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多日前小凯摔门而去时那凶狠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知子莫若母，母亲还是了解管仲的，她叹了口气，“小虎子，小凯是你儿子，你们是俩父子，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呢？你和柯雅云离婚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是她们柯家坚决要离的呀！那会她们家来了那么多人，几乎是全家出动了，我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
母亲说起那些陈年往事就滔滔不绝，“后来雅云出了车祸，那更不是你的错，她那样子夺方向盘，那是在玩命呀，要不是你命大，你这……”
母亲还在絮絮叨叨，管仲急忙打断她：“好了，妈！那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说到底总归是我还是好好的，雅云终究是受了重伤！”
“她是受了重伤没错，这么些年你不是一直在给她支付医疗费吗？不是一直都请保姆照顾着她吗？在我看来啊，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小凯怨你实在是没有道理！我看就是让柯家给带坏了！”母亲只要说起柯雅云就有一肚子的怨气。
管仲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去小凯的单位，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知道，就算他去了也只会是碰一鼻子灰回来，既然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了，小凯现在也已经长大了，今年二十五了吧！他模糊地想。
管仲开着车此时已经上了高架桥，戴上蓝牙，“妈，怨天尤人的话就不要再多说了，咱们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就够了，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父母住在市郊，那里环境清幽宁静，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繁华，当初他提议让两老搬过来跟他同住，可是，住了还不到一个礼拜，老父亲就嚷嚷着要回云南老家去，抱怨道：“整日被困在那个狭小的套房里，简直与鸟笼无异！出个门去买个菜还要七绕八绕的！”
后来实在拗不过，只好妥协，自己出资，加上父母平时积攒的一点积蓄在市郊买了这套两层的小阁楼。
这里虽然比不上老家四季如春、鸟语花香，但总比自己那套“鸟笼”舒适，父亲也很满意，毕竟他们二老年岁也大了，自己工作又繁忙，跟他住得近，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也就相当于让自己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说是市郊，其实也不远，地理位置还是比较方便的，管仲下了高架桥，又绕了几个路口，就到了父母家门口。
管仲将车子熄火，绕到后备箱拿出为父母准备的一箱营养品，还有一些治疗腰腿痛的特效膏药。
母亲见他提着大包小包，一顿责怪：“你这孩子，到我这里还要带这么多东西，跟你自己爸妈还这么见外！”嘴上说归说，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这鸡蛋酿酒刚刚炖好，赶紧趁热吃了！”母亲端着电炖锅走了出来，又亲自帮他舀到碗里，坐在边上看着管仲吃，眼底深处尽是浓浓的的疼惜。
外面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时事新闻，父亲坐在沙发上，双眼透过那副老花镜紧盯着电视屏幕，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母亲常常说，父亲年岁渐长，他的兴趣爱好也变得越来越单一。如今，看新闻成了父亲最大的乐趣之一，特别是关于 a 市的新闻更是他每日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从未有过一天间断，已经养成了习惯。
父亲还在院子里开辟出一片小小的菜园，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除草、施肥，乐此不疲。毕竟，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对于种菜这件事可谓是得心应手。因此，小菜园里的蔬菜长得格外茂盛，绿意盎然，产量颇丰，自家往往都吃不完。
母亲一向善良热情，她总会把多余的蔬菜分享给隔壁的邻居们。不仅如此，每隔几天，她还会亲自挑选一些新鲜的蔬菜送到管仲家中，因此，管仲家里的冰箱永远都有父亲种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