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贼船
“悠着点，别毛手毛脚的。”老船夫声音不大，却透露着威严。
众人貌似都对他有点敬畏，匆忙将那破了一角的木箱搬上车，便不停地前去搬下一箱。曹瘦猴刚卸下一箱水货，走到许成身旁，眉眼一瞥，试探地问道：“这些个家伙，恐怕重活都没怎么干过，搬几箱东西都没劲。”
许成抬头望了他一眼，平静道：“谁？”
曹寻没有回答，反倒换了个话题：“没什么，还剩下几箱了，搬完就能走了。”
一线平滩的河面上孤零零一艘渔船停在这里，显得有那么一些突兀，过了一会，不知道谁从哪大喊了一声：
“警察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的喊声如同一声炸雷，几乎所有人炸了锅一样，只有许成很茫然地望着他们。
只见所有人都奔向货车与渔船，取出大大小小的刀具棍棒，在月光的倒映下银色斑驳，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许成望了望曹寻，又看向老渔夫，只见他摸出之前放进兜里的物件，那是一把份量十足的手枪。
在所有人争分夺秒的运输下，最后一箱货也被塞进了车里。同一时间，几束灯光从远处打了过来，紧接着警铃大作。
“走！”
发动机的轰鸣盖过了汽车的声音，不出半分钟，渔船就以最大马力开始驶离岸边。曹寻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对着老船夫破口大骂。许成没有去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被抓到。
不能被抓到。
余下没有上船的人，算上许成跟曹寻还有三个人，他们飞奔上车，分别钻入驾驶室和车厢，曹寻还在骂骂咧咧，被许成拉着上了车。
不容得丝毫停滞，一脚油门，货车就疾驰而去，紧随其后的是几辆鸣着笛的警车。
上了车，曹寻也冷静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声：“狗日的霍老儿，过河拆桥！”接着从口袋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后将烟盒递了出去。
货厢里另外一人，个子有点矮，但是看着格外壮实，他接过烟，但是并没有抽，眉头紧锁，凝重的神情久久没有松懈。
姓曹的望了一眼许成，示意了一下，他只好也接了一根。接着曹寻不紧不慢地点上烟，深吸一口，吐出一阵白雾，这才慢慢悠悠开口道：“小成啊，是我对不住你了，这趟把你拖下水了。”
车辆很颠簸，警笛声一直不远不近，似乎甩不掉。曹寻烦躁地抽着烟，接着顿了一下，“既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还没介绍呢，这是蔡勇，我的老搭档，你可以叫他勇哥，至于另外两人……”他摆摆手，“也不熟，就算了。”
“勇哥。”
“这我工地上兄弟的侄子，许成，人很老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名叫蔡勇的男子点了点头，看着曹寻，问道：“现在能说说怎么回事了吧？”
一根烟燃烬，曹寻也完全平静了下来，他将烟蒂丢到地上，用脚踩了踩，用许成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严肃神情说道：“长江那批货已经洗得差不多了，上边想要捂嘴，姓霍的也就是那些大人物的一条狗，一条好用的走狗，我们就是这批货的替罪羊。”
许成也跟着点了烟，吸了一口，还是呛得他咳嗽，但是已经习惯一些了。他看着曹寻，曹寻似乎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干脆起了身，随手拿了把撬棍，对着木箱就戳了下去。
终究还是干力气活的，牢固的木箱在曹寻的手里三两下就撬开了，随着砰的一声，木箱在众人的面前打开，只见塞满茶叶的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暗绿色的器皿，形似花瓶，又不如花瓶那样丰腴圆润。
壮汉看见这幕，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许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思绪翻江倒海。
“这一车都是烫手货，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却只是上边那些大人物偷挖的那批文物中不足为道的一小部分。他们经过我们这些做地下生意的中间人买卖，虽说很隐蔽，但怎么也会落下些手脚。所以他们选择找替罪羊，只要人赃并获，无论我们怎么辩解，也只是徒劳。”
许成点了点头，摸了摸屁股下坐着的木箱，“要是被抓到，掉脑袋是指定的。”
正当两人聊着，蔡勇从里面翻出几把霰弹枪，既然敢趟这趟浑水，他们肯定有所准备。
他将一把枪丢给曹寻，许成开口道：“有刀吗？枪这东西我用不惯，给我把刀就行，小时候杀猪什么的还是挺顺手的。”
曹寻看了眼许成，对蔡勇点了点头，随后后者拿了把刃长十五的小刀，许成接过，曹寻对许成说：“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压力很大，先适应一下吧。”
许成点了点头。
砰的一声，货车像是轧到了什么东西，轮胎一下子软了下来，只听驾驶室大骂到：“该死，有破胎器，东西不要了，下车走！”
曹寻托起霰弹枪，将子弹装填好，顺手掐了一把备弹塞进裤兜。松开门栓，一脚踹开厢门，对着紧跟其后的警车扣动扳机。
“去你大爷的条子！”
在霰弹枪的压制下，后方警车不敢紧追，保持了一段距离，而货车也借此拐进小路，几人抓好时机，借着车辆滑行的时间滚进了树丛。
车子滑行的速度不算慢，许成扑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丛尖锐的灌木，左手臂被拉出一道很深的口子。
“嘶～”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没忍住吱了一声，随后一步也不敢停留，捂着手臂钻进了树丛里。
几人进了树林之后没多久，警方就包围了滑行的货车，在确认车上空无一人之后，便将全部的警力投入到了搜山之中。
山上带刺灌木很多，尽管有裤子保护着，众人腿上还是留下了多多少少的血痕，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夜已经过去了大半，东边的朝阳也吐出点点晨晖。许成撕下衣服一角，紧紧缠住手上伤口，尽可能止血。
他突然没来由地有些伤感，也许现在，爸妈已经起来忙活了，妹妹还在熟睡着。
如果他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不想死，挺可笑的，很自私的想法。
没人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