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决裂?
走着走着,天色渐黑,但还没有找到出去的洞。
裴渠脸色黑起来,“如风,你先去探查。”
他看了眼怀里的女子,面色通红,,嘴唇都干裂发白,她似是发了烧。
便先寻了个树底下坐着,将她放在了一旁石头上,他皱眉看了眼身上沾染血迹。。
许久,如风还没有回来。
“渴,好渴。”被丢在一旁的沈清突然喃喃起来。
裴渠瞥向她,看她一脸可怜巴巴样子,顶了顶舌根。
不久前还大杀四方,脸上血迹都还在,突然间又这般可怜。
真会装。
他将手指随意按在旁边锋利石片上,划出血,然后伸进了躺着的女子嘴里。
似是感受到了水源,沈清不断吸吮着,舔舐着,含得更深,甚至用牙根磨着,想要榨取更多血液。。
裴渠皱眉,‘嘶。’
属狗的这是。
但他没有拿出手,任她吞咬。
半晌,女子才停了动静,心满意足咂吧咂吧嘴,继续睡去。
裴渠抽回手,看着晶莹口水还有残存血迹,嫌弃将手指在地上躺着的女子衣物上擦了两下,才满意。
他皱眉看天色,马上要下雨了,如风怎么还未回来。
来时的路也被茫茫夜色吞没,看不清山路。
仿佛寂静的山岭里仅他二人。
“不能等了。”万一有村子里人上山发现,他带着发烧的沈清,就陷入被动之地了。
他起身,抱起沈清,将痕迹掩了去,继续踏步向前行去。
雨淅淅沥沥落下,砸湿两人衣衫。
挡住面前的路。
裴渠,就这样抱着沈清,走在凄风苦雨中,寻着路。
迷蒙困倦中的女子,感受到不平晃荡,也微微睁开眼。
她只觉头疼得厉害,仰头只能看到男人尖削的下巴,抿着嘴。
又沉沉睡去。
裴渠没注意到怀中女子动静,他看到了个狭窄山洞,隐蔽遮雨。
将浑身湿透的女子放下,他又忍着洁癖,拾起柴火堆到一起,燃起来,将外衣脱下烤干。
彻骨寒冷的夜里才终于有丝暖意。
轻轻搅弄着柴火,一路上留了暗香,如风还有其他暗卫应该很快能来。他思索着瞥了眼旁边沈清,女子湿淋淋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姣好身材一览无遗。
裴渠连忙转过头。
半晌,他还是起身,闭了闭眼。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昏迷女子身上湿透衣衫快速剥下,然后将他晾半干的衣物裹上。
就当是我报答你相助之恩。
看着沈清玉白脸颊上血迹,他微微皱眉,忍不住擦拭了去。
过了很久,天色半亮,昏迷的女子睁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燃尽的柴火旁,坐着一脸疲倦斜斜靠着墙壁睡去的玉面公子。
他眼下微微青黑,满身风雨。
自己躺在他膝上,裹着裴渠衣衫,温暖无比。
不知为何,她无比放心,将自己命运交给了他,缩了缩身子继续睡去。
再次睁眼,看着窗外照进来的刺眼烈日,晒得明晃晃的泥土农家屋子,沈清被包裹在还是那熟悉的大红色鸳鸯戏水锦被里,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脑子有些混沌。
这时,门帘掀开,推门进来的是长身玉立的裴渠。
他褪下了书生锦袍,换上劲装锦裘,玉面矜贵傲人,冷淡寡意,似恢复初见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裴渠看她醒了,怔了怔进来的脚步,随后垂下鸦羽似的睫毛,坐到一旁桌上扭过头。
“你先换好衣服吧,就走枕边。”
他淡淡吩咐道。
沈清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血迹衣物已经被剥去,身着还是昨日中衣,她摸了摸脸颊,也被人擦干了。
沈清抿了抿唇,默不作声换上旁边女子衣物。
听到“好了,”裴渠抬眼,就看见一身嫩黄色农家女子衣裙的沈清,俏生生站在那,温婉娴静,谁也看不出这个女子昨日连杀两位男子。
她很少穿亮色衣物,裴渠突然想到。
看到沈清疑问眼神,裴渠垂下眼,端起茶水,“我向你保证,我会娶你。”
他说这话时并未直视沈清,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只有绷住的下颌角透露出主人的紧张。
而突然听到男子求娶之言的沈清也怔愣了一瞬,随即,她怒极反笑:“娶我?怎地,你以为我昨日失去清白了吗?还有我竟不知你何时成了裴大善人,愿意用一生弥补别人?”
裴渠皱眉,他看着对面又变得牙尖嘴利的女子,语气中平静带有丝丝怒意。
“沈清,我是在帮你。”
冰山似的玉面公子皱眉,也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然沈清却只觉得越发荒谬,她嗤笑:“裴渠,那我也告诉你。你说你要娶贤妻纳良妾,而我沈清,绝对不是。
我是妒妇,是小人,是名声狼藉无才无德的草包女子,唯独不可能是甘愿奉献一身打理别人家庭的贤妻良母!”
看着裴渠不解犹疑神色,沈清又笑:“我呢,要嫁之人,需要温柔良善体贴,最好是贤夫。”
“所以我不符合你的娶妻原则,你也不符合我的嫁人要求,裴渠,”她定定看着面前男子的眼眸,“别总高高在上以为所有人都要巴着你。”
不是你放下身段我就会感恩戴德。
她知道裴渠是好意,但是一口气说出早就想说的话还是身心舒畅许多,反正现在仗着恩情,他应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结果对面裴渠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铁青着走出门,再不回头。
半晌都没见到他人。
迎着烈日,裴渠冷着脸骑上马,直接冲山下奔去。
不识好歹!牙尖嘴利!
不用负责娶她,照理来说应该欣喜,然他现下只觉得烦躁、气愤!
他在气愤什么?
气愤那女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居然敢如此对他!
而送沈清回京的是如风,一脸土色,扭扭歪歪站在马车前御马。
“你还好吗”沈清试探问了下,就看到小侍卫转过头,坚定地点了点头,但面色难看。
刚罚了五十军棍的如风心里苦啊。
一路上听如风讲述,柳水村剩余村民,参与‘山神’一事的皆被捉入大牢,以村长为首将被斩首示众。
而能救活的女子,如风犹豫了下,“她们母家夫家都不愿意要,已经被统一送往山上尼姑庵。”
听着的女子陷入沉默,揪着裙上的流苏。
她抬起头,“黄家人呢?”
“黄二,没找到他妻子的尸体,撞死在山洞里了。”
如风低头,语气有些哽塞“黄婆子,在看到黄二死后,似乎彻底疯癫了,跑入了深山。”
“到现在也找不到人。”
沈清一时恍惚,她还记得刚入村时黄婆子的冷漠语气,大概其实是想逼走他们的,结果被崔阿苗拦住了。
但是她不后悔,杀了两个恶棍,换来这么多可怜女子的解脱。
“对了,崔阿苗因为怀孕,再加上她也是被从镇上卖到柳水村的受害者,一共送到尼姑庵了。”
沈清点点头,不再答话。
刚回府,就被扑上来的立画缠住,她眼泪汪汪看着小姐:“裴府老太太请您去抄佛经,为什么不能带立画去呢?”
“小姐,你这几天吃得睡得可还好?”
沈清哑然,原来裴渠给她找了这么个理由。
她脑子里闪过最后裴渠被她气得脸色难看离开的模样,以后,大概没交集了。
安抚过立画,回院子路上就听叽叽喳喳的立画给她讲这几日发生事情。
才短短几日,京城却似变了天。
安长林狱中自尽,消息沸沸扬扬,人人道好;安家老夫人中风瘫痪,宁贵妃回安府侍疾,而皇上,一眼都没去安家看过。
“京城都在传,安家要失宠了呢,咱不用怕他们报复了!”立画雀跃着分享消息。
却看到她的小姐,拿着茶杯的手顿住许久了,神色似笑又带着悲凉。
她果断住了嘴。
沈清在想,她是想报复安长乐,报复叶尽奚,但是没想到会对她造成这么大打击。
她的那位温柔和煦的亲生母亲,其实对她也不算坏,主动在安府给她划了院子,布置好告诉她有了家,那时也是真的慈爱。
只是心里有疼在心尖上的女儿,所以两者相择时会下意识选择安长乐。
会下意识怕她嫉妒伤害心爱女儿,所以不愿意公开承认她;会只担忧远行的女儿,所以在她苦苦独自支撑朝堂后宫那三年里,一次没探望过她。
她怨安母,但没想过害死她。
害亲生母亲中风瘫倒,你罪孽上又狠狠添了一笔,沈清。
她闭住眼,有什么可在意呢现在,本来就是一条复仇血路,你在假慈悲什么。
看着小姐直挺挺迈入内室的背影,单薄瘦弱,立画却冥冥觉得,她仿佛肩负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千斤重,压得她日夜难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