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败就是死
张伟见我怒了,赶紧走过来安抚:“放心了,我们都在,不会有事的。”
“是啊,他们两个都是第一次出国,难免紧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嗯,就这样吧。你先联系一下那边,看看就这两天动身。小费,要麻烦你了。”刘海波接过话头,我便不再吭声。
小费一边玩着快译通上的俄罗斯方块,一边应承着:“没问题!放心吧,老高知道的!”
我心里烦透了这小子每次来就要玩电子游戏,跟个没见识的乡下孩子一样,还没皮没脸的。
“那我们的护照怎么办?”差点把这事忘了,我忙问道。
“到南非取,人家公司在那边,这边只有代理人。”老高有点紧张,“我跟你们一块走。我来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办到南非的工作证,正好这次一起办了。远老弟,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都这么干的。”
“你,一起走?”我愣住了,但也听出这安排必然不是正规途径。
送走了老高,几个人都不说话,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刘海波看出我的极度不安,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他们有数的。之前这里也住过中国人,应该也是这么走的。听小费说话就知道人家是专业的,收钱办事。”
“我反正听刘总的,跟大部队走。俄罗斯的枪战都经历过了,没什么好怕的!放心啊,小伙子,哥哥们罩着你!”老四哈哈一笑,千年的梗永远挂在嘴上,就差个大喇叭了。
我冷冷看着他俩,毫不客气地说道:“没有护照,可以找人送过去再拿证——这是他妈的哪个国家的特色旅游啊?说白了就是偷渡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要坐牢的!你们想在非洲坐牢吗,哥哥们?或者半道上被人当成越境的一梭子给崩了,死了也白死!”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我的脸不好看,话也难听,但不能说没有可能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出事就万劫不复了!这个责任他刘海波担不起。
性命攸关,而且事关多人,该摆态度就得摆态度,真闹起来我可不怕,大不了找使馆求助。我就不信回不去。
半晌刘海波才说了句:“都先去休息吧!”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吞云吐雾,蹙眉沉思。
张伟和我一屋,他小声跟我说:“我看不会有什么事,你想多了。”
“伟哥,这种事不能‘你看’。要动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就是死,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哪那么容易出事,老弟?你就是太谨慎了。”
他一个关键时刻屁都放不出的人居然说我太过谨慎,真是搞笑了。我懒得搭腔。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现各种从电影里看过的偷渡客的可怕场景。毫无疑问,老高的“送过去”就是偷渡!尽管他们所有人嘴上都认为不会有事,都觉得我胆子小,其实没一个不害怕的。
语言不通、环境不知,人也不认识,形势完全不可控。我嘴上强调如果是偷渡一定不走,但我也很清楚哪怕真是刀山火海也只有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以刘海波的行事风格,为了南非那边货不被滞留,他一定会铤而走险。最关键的是,人家答应一劳永逸地解决南非的身份问题。就是将来工作证到期,他也可以用自己公司的名义续签申请。
第二天起来,除了老四,我们三兄弟都有精神不好。任何环境下都不影响吃和睡也是种本事,说明人家心态好。
刘海波给我和张伟发烟,然后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之前还是低估你了。你虽然年轻,但有自己的思想原则,有主见,敢尝试,这很好!
不过,骁远,我们还是要走!约堡的货还有两三天就到了,要报关,要先借仓库再租仓库,很多事情要做。等不起啊!
你放心,有我和张伟在,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大好前途还在南非等着我们!我筹备了这么久,就是要带兄弟们一起去实现美好生活。我所有的资产都在约堡,车子、房子、公司、商店,我绝不允许自己出事。
再说了,我们都看得出来老高做这种介绍人不是第一次了,但也肯定不是蛇头。何况这一次还搭上他自己,除非他想死,否则绝对不敢走这趟。
还有,我们这还有个避险专家,四哥。老四以前在俄罗斯可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对吧?”
“简单说就是打不过的时候,忍,保存实力;打得过的时候,往死里干对方。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老四摆出高深豪横的样子。
我知道拧不过他,昨天也是一时气急。事已至此,其实选择不多。
我盯着他的眼睛,确定不仅仅是煽情,于是说道:“我信你的。如果路上老高有异动,我不会放过他!”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也滋生了某种冒险的期待。这事要成了,真够我吹一辈子的!
我们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最后一两代人,从小就被各种严格的束缚,但骨子里还隐藏着叛逆和不羁,只是少有机会施展。
更何况刘海波说过的50万收入,对于那个人均工资不足千的年代,已经是泼天的富贵。
富贵险中求,赌一把了!毕竟偷渡出事的是极少数!
见我松口,刘海波也松了口气,再次拍拍我:“放心吧!”
令我永生难忘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临出发前,我从阿里的厨房里摸了一把割肉都不快的黑把水果刀放在夹衣口袋里。
高伟看见了,笑了说:“带着这烂刀子干嘛,连老鼠都捅不死!害怕啦?没事的,放心吧!老高也一起走咧,难道他会害死自己?”
“心理安慰嘛!”我笑得很勉强。头一天晚上我们已经把大部分不急用的物品已经托给老沈了,他会在3天后去南非进货时带过去。其余的全部集中在我的一个大号行李袋里,5个人的东西看着体积不是很大,掂起来居然也有二十来斤。
我打量着同行的几位:一个大腹便便,走快几步都直喘粗气;一个清瘦苍白,尖鼻高颧;张伟倒是有块头,但是明显虚得很。这重担多半落我身上了。
怎么这么倒霉?还没一个跑得动的,这真要是万一有事,先救谁啊?我想想都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