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争吵过后
我本想忽略我妈的这条消息，可她不依不饶地又连续发了好几条，幽怨地纠缠着我。
“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先吃，不用特地等我了。”我回复道。
“我等你吧，抓紧时间回家，不然饭菜都凉了。”
我不是没想过就在商场里解决晚饭，但是为了省钱，我还是决定回家吃饭。
从负一楼上去的时候，我瞥到了角落里有一家卖凉拌菜的小店。
我去买了一份香辣手撕鸡，我妈喜欢吃辣，无辣不欢。希望这份餐食能让她不要那么上火。
我总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即使我没有错，我还是想要讨好别人。
我一路小跑着来到外面的公交车站，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
公交车上塞满了疲惫的下班族，我拎着一份香喷喷的熟食，挤上了公交车。
不出所料的是，公交上人满为患，根本没有空的座位。
我只能无奈地站立着，祈祷着它赶紧到站，然后小心地护着面前的熟食，让它不至于被压垮。
公交车前进了一段路，停在了下一个车站，车站位于一所高中门口，一群背着书包的高中生挤了上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还没有被社会腌入味的气息。
“来，大家都往后门口走一走，动一动，不要都挤在前门这里！”
这次的司机脸上沟壑纵横、油光满面，头顶上的头发稀疏，他不再那么贴心，满脸不耐烦地对着人群大喊。
我跟着人群像丧尸般地动起来，移动到了后门处。
站在我对面的是一男一女两位高中生，从他们亲昵的举动中，我推测出他们应该是一对。
他们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丝毫不觉得拥挤的公交车使人难熬。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他们四周，反而让他们的距离更加亲近。
唉，我竟然有一些羡慕他们的明媚和天真。
男生个子高高的，用手握住上面的扶手，而女生则把双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他就是她的扶手。
正当我沉浸在他们的甜蜜互动中的时候，有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别在我车上搂搂抱抱的！你们是哪个班级的啊！小心我告诉你们老师！”
我好奇地往前望去，原来是那个愤怒的司机。
那对小情侣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丝毫不理，依旧我行我素，司机大概气得都快冒烟了。
他激情批判了他们好一会，终于说累了，开始猛踩油门和刹车。
大概是他自己的孩子也在学校谈恋爱？或者他就是单纯有毛病，天生充满正义感，什么都要管，还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车上其他的乘客也毫无反应，无动于衷，他们麻木而困倦。
在一个十字路口，司机又是一个急刹车。
女生一个没站稳，倒在了男友的怀里，男友顺势把她抱得更紧。
我把目光移向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亮了我的脸庞。
那样天真活泼、充满希望的青春岁月，注定是回不去了。
就是那个司机实在是太聒噪了，像蚊子一样吵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没有过青春吗？就算他没有，为什么要粗暴地干涉别人的事情呢？
万千的疑惑在我心中产生，而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晃动了很久，终于到家了。
厨房里飘出一股蘑菇炖鸡的味道，我妈在里面忙碌着。见我进来，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忽略了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平静地说：“这是我家，我当然得回来呀，这是给你带的一点熟食，请笑纳。”
“什么东西？”她伸手接了过去，“还挺香的，算你还有良心，还知道孝顺你妈，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里面还放了香菜、小葱，还有辣椒油，知道你爱吃，我特地让他们多放了点。”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我妈称赞道。
“今天怎么炖鸡汤了？”我问。
“突然想喝一些滋补的汤，给你也好好补补身体，这鸡肉是我去菜市场精挑细选的，保证新鲜。”
“妈，你还记得从前我们自己家养的鸡吗？”
沉重的记忆突然随着这锅香甜的鸡汤翻滚了出来。
“记得，怎么不记得。自家养的鸡比菜市场的更新鲜，更好吃。”
我妈往汤里撒了几小勺盐调味，然后用汤勺舀起一勺，尝了尝味道。
“不错不错，咸淡刚好，可以出锅了。”
“你不觉得当时对我来说有些残忍了吗？”
她轻描淡写地诉说过去的事，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在鸡汤中，让我有些恼火。
“不要那么多愁善感好不好，养家畜的结果就是总有一天它们会变成我们的盘中餐。”
我妈云淡风轻地说道，把鸡汤端到了外面的餐桌上。
“没让你亲自割断鸡的喉咙，已经算很好了。在你妈小的时候，还要帮着你外婆杀鸡杀鸭的，我都承受住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好吧……”
我想她是永远不会懂我的，于是我放弃了和她的交流。
晚餐时分的饭桌上，我和她中间摆着好几道菜，但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吃着饭，气氛冷清到了极点。
我妈好像不习惯这样沉默无言的氛围，在吃下一块嫩滑的鸡肉，吐掉骨头以后，说：“你怎么不说话？怪冷清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就不说了，食不言寝不语。”
“就这样忽视我？把我当成陌生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辛辛苦苦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而你却对我这么冷漠，连话都懒得跟我说。”
我妈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那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说话，你不满意，我沉默，你还是不满意。是不是非得要我拍你的马屁，对你唯命是从，你才会满意？”
我放下筷子，瞬间觉得没了胃口。
“你简直就要气死我……”我妈因为这点小事就怒不可遏，我猜她应该是更年期到了，情绪更加不稳定。
她曾伤感地跟我说，她可能是更年期到了，月经已经很久没来了。
我安慰她说，你可以把这个阶段当作人生的新阶段，你再也不用担心会怀孕，也可以省下一大笔买卫生巾的钱，你终于自由了。
“什么人生新阶段，你不懂这些。我都老了，再也不会年轻了，身材也越来越臃肿了，没有了月经以后断崖式衰老，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这样算什么自由……”
她把我的安慰当作耳边风，仍然滔滔不绝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和心酸。
那你找我寻求安慰的意义在哪里呢？她从没有相信过我的建议，只是不断地向我诉苦，好像这样就能把痛苦转移到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