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救命宝物”
受到那位在场上一往无前的瘦高跑卫感召,蓝队在场的队员们无不燃起了好胜心,这场注定会被碾压的比赛竟然有了渐渐接近的积分。
可惜生活不是热血漫画,随着时间推进,未经系统训练的普高同学们体力逐渐下滑,攻防转换时又没有可以及时补上的防守组队员,最终没能实现反超。
上半场比赛即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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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一到操场就像个花蝴蝶似的四处和熟人打招呼的朱栾终于飞回了云嘉柔身边,看她正眼含热泪紧盯着场上的局势,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哦~我说你怎么老老实实在这儿坐了这么久,紧张都顾不上了。”场内有点嘈杂,朱栾快乐地朝她嚷嚷。
“你说什么?”云嘉柔也提高了嗓门,这使她的声音里真正带上了点属于少年人的生气。
朱栾眼睛一转,瞥瞥身边的闲杂人等,而后神秘兮兮靠到了云嘉柔的耳边。
“蓝队那边满场就属简循跑得最快最猛,说实话,你是不是光看他就看呆了?”
简循?
那位勇往直前的跑卫竟然就是他!
云嘉柔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思索这位三好学生提名人和当时海上那位神秘潜水者的相似之处,根本找不出来。
在邮轮上他孤高、冷傲,果断而游刃有余,那句轻描淡写的“一起烧了给姓傅的陪葬”现在想来都让人胆寒。
如果他真是场上这位笨拙执拗但又横冲直撞的少年长大后的样子,那在这些年里,也不知经历过怎样可怕的锤炼。
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和傅景川有关。
会不会……也和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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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时清零,上半场比赛正式结束,国际部白队把第一节的领先保持到了眼下。
轻松欢快的中场音乐响起,啦啦队员从各处踩着节拍到候场区集合,马上就要进入表演时间了。
几位当年关系还算不错的姑娘都在其中,她们见云嘉柔如约出现都兴奋得不得了。
“我的天哪,嘉柔竟然真的来了!”
“我愿赌服输!”云嘉柔也被带得情绪高涨了起来。
“我好感动。”
“你竟然还穿了小裙子来,真漂亮。”
“看嘉柔这么有诚意,我都觉得上周提这种无理要求很有罪恶感了。”
“来都来了,什么都别说,和我们一起跳吧!”
看着被白线分隔成一段一段的球场,云嘉柔上一世的尴尬记忆彻底复苏了。
上辈子她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奇怪,硬着头皮强迫自己跟着节拍乱动,一曲终了手脚都快拧成麻花。
吸取了足够的经验教训,这次她决定抓住朋友们的这点负罪感,赶紧提出自己的需求。
“但我真的不会跳啊,求求大家了,能不能给我安排个站桩但又不影响大家的位置?”
“你确定吗?”上周用“我有喜欢的人”一击就让云嘉柔出局的路皙眼冒精光,“不影响我们的位置只有一个。”
“就是c位!”女生们一起开怀笑了起来。
“做人就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云嘉柔豪气挥手,“就听你们的。”
前奏的律动响起,云嘉柔活动活动筋骨,取出了终极杀手锏,而后把瘪了大半的包潇洒甩在了一旁的草坪上。
暗度陈仓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云嘉柔自信满满地戴上了从戏剧社偷出来的那个狰狞的狼人面具。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留恋的人,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就露脸社死。
上场的一路她都走在队伍最后,所以当其他女生发觉观众席的呼声不太对、罪魁祸首就是说了要在c位站桩的这人时,早就没机会再做什么了。
就这么大摇大摆把这关混过去了,真是完美。
青春洋溢的表演过后,所有人的情绪都重新高涨起来。
云嘉柔全程没摘下面具,转身退场的路线恰好正对着夕阳,面具上那双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蓝眼睛在日光直射下变得模糊失焦。
骤然看不清路害她走得踉踉跄跄,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社会化失败的笨蛋狼人,倒是逗得刚才还嗔怪她的队员们又笑了起来。
瑕不掩瑜,还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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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嘉柔喜滋滋享受着这点恶作剧成功带来的好心情,不小心走过了刚才放包的地方。
她正准备转身回去,右手手腕忽然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抓住了。
那人握得不算太紧,但分明的骨节硌在手腕上有点痛,云嘉柔下意识挣了挣,却脱不开。
似曾相识的场景。
她心中有些莫名,抬头去看抓住她的人到底是谁,可刚巧又是正对夕阳的角度,眼前只勉强出现了一个瘦高人形。
云嘉柔被拽到了球场应急通道的一个视线死角后,对方终于抱起手臂站定在了她面前。她视线还是模糊的,但猜测对方正在以一种自上而下的姿态审视她。
“你拉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戴这个面具?”
云嘉柔疑惑皱眉,就为了这个?难道这张狼人的怪脸还有主人不成?
“当然是不想当众跳啦啦操出洋相啊。别嫌它丑,对我来说简直是救命的东西。你要是被吓到了,那我给你道歉。”
云嘉柔轻描淡写解释完,一把摘下了面具。
“……”
近距离看清对面的人是谁的那刻,云嘉柔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简循。
朱栾说得没错。
即使自己只在邮轮上见过他一面,甚至那时他的上半张脸被墨色潜水镜完全覆盖,可是光凭那一面,她竟真的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少年时代的他。
坠海以及坠海之前的记忆,再次像潮水一样席卷了她的全身。
原来这张轮廓分明的清俊面容之上,有一双纯黑色的眸子。
“……”
对面少年的反应却也出乎意料。他像是没想到面具下会出现这么一张脸,想说什么又哽在喉咙,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发出声音。
……但是,等等,这小子的耳朵怎么可疑地变红了啊?
云嘉柔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回溯记忆,确认了三遍自己上辈子和他真没有交集。
“你……”
“你……”
短暂的沉默又被两人同时开口打破。
“你说吧,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这个面具?”云嘉柔叹了口气,无所谓地甩了甩手上的灰毛怪脸。
“……对。”
简循短促地应了一声,像是准备离开,却又犹豫着叮嘱了一句:“以后别戴了,能避免不少麻烦。”
说罢,也不等云嘉柔的反应,他真就这么跑走了。
难不成戴了还会触发狼人的诅咒?云嘉柔有些好笑的想,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害怕西方舶来的传说啊?
在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通道口之前,云嘉柔叫住了他。
“喂,我叫云嘉柔。”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语气里已经掺上了那句“喂,大画家”的味道。
简循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知道。”
他又跑了起来,话音散落在四月的风里,这一次却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