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是谁
“这里就是格但和元住的地方。”云雀挥手让执金吾卫们四散埋伏住能逃跑的方位，“哎，讲道理在苏州，应该找寻画要点人的，我这感觉人手不够啊。”
“你看他理不理你。”云妄言无语道。
“算算算！那我们进去？”
“嗯。”
这是一户没人住的大宅院，原主人居家迁去了杭州，这里就交给了当地的朋友看管，给来往的商贾之人租住当落脚休息的地方。
二人趁着月色黯淡一直潜到了最里面的主卧，“元就在这一间，格但一个时辰前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们趁着他一人，先擒住，然后再等格但回来。”云雀安排道。
云妄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二位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屋内传来元的声音。
“云某奉旨特来苏州调查失踪案，几日下来搜寻到不少证据，想请先生到府衙一叙。”云雀见已暴露便也高声回答。
“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穷酸书生，这个案情怕是和我无关。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搞没搞错，先生可跟我等先行回府，若先生清白，自然会放您回来。”
“哦？”只见房门推开，元缓缓走出，“谁不知官府背地里的门道，有理没钱莫进来，我怕是有命跟您走，没命回来哦。”
“先生说笑。”云雀边笑边走向元，并慢慢伸出手搭向元的肩膀。
“蹭！”元已闪到了屋檐上，“云公子也来了，这是要替寻画出头？”
“先生多虑了。我只是陪兄长来此请先生配合失踪案的调查而已。”云妄言道。
“先生身法绝妙，在下自愧不如。”云雀仰头道，“昨夜我等本已围住凶犯，无奈对方身法和先生一般，终还是没能擒住。”
“哦？”
“您可知他使得是什么逃脱之术？”
“愿闻其详。”
“墨带当风。”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们怕真是找错人了。天下人皆知此法只有格兄会用，小生倒也想拜入吴先生门下，可惜才浅智断，无缘学艺，属实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啊。”
“格但身形高大，和昨夜凶犯差距太大，但与先生，却非常神似。尤其”云雀突然眼神一冷，“这双眼睛！”
说罢，云雀已经跃向元拔剑横斩，又是“刷”的一声，元消失不见，云雀在屋顶张望寻找身影，一团黑影慢慢出现在云妄言的身侧。
“为何认定是我，仅凭眼神？”元的脸庞已被黑雾包裹，仅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普天之下，墨带当风除了您的恩师吴老先生之外，只有他的亲传弟子掌握，一人是身形高大的格但，还有一人，就是你，齐遇。”云妄言扇着扇子道。
元听罢一愣！眼神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呵呵！荒谬。”
“你可能有所不知。云大人手中的短刃可不是普通兵器。”
元抬头看向云雀，只见他手中短剑确实有些不一样，比普通的短剑还要短些许，硬要说是短剑，其实更像长一点的匕首，而且整柄剑方方正正，像戒尺一般。
“此剑名为规训。比起伤人，它更擅长的是帮我分辨眼前事物的真假。”云雀道，“此剑掠过，哪怕无伤，也定能显形。”
元呆呆地看着云雀手中的剑，“这世上竟还有这种利器，可惜。”
“所以，露出你的真面目吧！齐遇！”云雀又是一闪，已贴到元的身前，元的眼神露出一丝慌张，刚要起身躲避，但只觉浑身仿佛困在水中一般，动作迟缓无法施展。
“无妄心法！”元大惊，“不好！”
云雀挥剑划向元的脸庞，元见状气沉丹田，迅速将真气贯通孔最、太渊、鱼际三处穴位，双手使劲，瞬间全身被墨气围绕，云妄言一惊，这人内力之强竟能撼动无妄！
元和云妄言各后跃一步，云雀以挥剑之姿停在二人中间。
“怎么样？”云妄言神情微起紧张之色。
“一击即中。”云雀缓缓抬头看向元。
只见元耷拢着脑袋一动不动，“滴答滴答滴答！”元的脸正下方传来墨水落地的声音。随着滴答声越来越缓，元的身子逐渐开始颤抖。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样子吗？”元猛地抬头，先前脸前萦绕的黑雾已经散去，兜帽下，狰狞的脸庞映入二人眼前！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云妄言和云雀大惊。雾气已被规训散去，易容之姿已要暴露无疑，可是这张脸，分明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就是元！
“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为何不是齐遇竟也会兰叶描之法！”云雀举剑问道。
“哈哈哈哈哈！吃惊了吧！神捕云雀，天下第一公子云妄言，洛阳云家，也不过如此。”元大笑道，“你们这些生来就已经在顶点的人又怎么知晓我的痛苦！”
“不对，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云妄言正色道，“此人样貌也绝不可能是齐遇，否则格但不会认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齐遇应该是长相秀气俊美之人，不会是这般普通的样子。”
“呵呵呵！普通这个普通的样子是我以前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元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打斗声起，埋伏在近处的几名执金吾卫已经赶来，以包围之势站在元的身后，手中甩着钩锁，随时准备动手。
“想吧，你们不会想明白的。”元张开双臂，“兰叶描。”
话毕，元腾空而起，双手已被墨水浸湿，在空中作画一般挥着双臂，只是眨眼之间，竟出现一个一丈之高的墨色巨人！豹头环眼，铁面虬髯，手持一柄斩妖剑！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一旁的执金吾卫已被眼前的场景吓到话都说不利索。
“这不会是钟馗吧！”另一个执金吾卫猛地大喊。
云雀站直身子，仰着头看着巨人，自嘲的笑道，“我们变小鬼了吗？”
“雀哥小心！”云妄言大喊。
墨色钟馗已经挥拳砸向云雀，“轰”的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大人！”执金吾卫大喊。
“我没事！”云雀从烟尘中跳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从来都是我抓人，哪有被别人这样追着抓的。你们都让开！阿言，你也退后。”
执金吾卫听罢，纷纷散到远处，云妄言也跃到树上观望。
那巨人钟馗见云雀还站在原地，便向他走去。只见云雀将规训扔向空中，身子一转，几支雀镖从披风中射出，巨人钟馗也不慌忙，右手一拳将飞镖悉数击落，而此时云雀已经腾空跃起，空中旋转，借力一脚踢中规训，“咻！刷！”飞出的规训竟将巨人钟馗的左臂击穿！那伤口犹如墨汁般哗啦啦地洒落地面。
而没等巨人钟馗反应，云雀右手一挥，从袖口处飞出钩索，透过巨人钟馗碗口大的伤口，系住了插在地上的规训，用劲一扯，规训便转着圈地飞向了巨人钟馗的后颈，可那巨人余光已经瞧见，右手挥舞斩妖剑就劈向规训，可它殊不知，云雀同时已经贴到它的胸口，抬手一掌，拍在了巨人钟馗心脏，“破！”
随着这声大喊，云雀调动体内真气运到掌心，将无妄之气灌输巨人钟馗全身，但见它身上的墨水如沸腾汽化般，逐渐散向四周。
“咚！”一声闷响。巨人钟馗的头颅已被规训斩落在地。同时，巨人钟馗身子也倒地慢慢化作墨水流淌向四周。
云雀落地寻找元的身影，突然地上的墨水如藤蔓般缠向云雀，云雀一时没注意，双手双脚已被束缚住，众人大惊，冲向云雀，可那巨人钟馗被击败的同时已化作满地的墨水，执金吾卫所过之处皆伸出墨色藤蔓！
云妄言在树上看的明白，将手中折扇扔出，砍断了束缚云雀双手的藤蔓，云雀得以腾手，立刻斩断双脚上的藤蔓，从地上跃起，欲上房顶，然而那断了的藤蔓转眼又重新长出跟在云雀身后。
“找人！”云雀大喊，手则挥舞着规训抵挡。
那边云妄言已跃到了另一棵树上，定神细看，只见元的卧房门前有一口水缸，云妄言隔空一掌，“砰！”水缸被真气击碎，缸里果然全是墨水，淌了一地，同时一个黑影窜出，云妄言一个箭步冲去，挡在黑影面前，正是元！
“砰！”云妄言一掌送出，元也一掌对上，二人各退两步。
而刚刚从水缸里流出的墨水在云妄言落地一刻，也变成藤蔓缠向云妄言。
云妄言见状，立即发动无妄心法，真气四散，身边的墨水藤蔓如同先前那巨人钟馗一般也开始沸腾并且化作黑雾四散。
“阿言！快擒住他！”远处云雀大喊。
云妄言身形一动，闪到了元的跟前，一掌送出，正中元的小腹。
元一声闷哼，跪倒在地，“咳咳！！云妄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们来吗？”
“难道？”云雀边闪躲着藤蔓边观察四周。
云妄言也一惊，“不好！”
“砰！”“砰！”“砰！”“砰！”
只听四周陆续传来爆炸的声音！宅子里已经事先放满了多个装满墨水的水缸！随着爆炸声音的结束，就是一阵“淅沥沥”下雨般的声音，整个宅子都下起了墨雨，滴落在所有人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元慢慢起身，张开双手，“让我重新绘出一个新世界吧！”
只见凡是沾满墨水的地方，渐渐都伸出一只只枯瘦的手臂，抓向众人，仿佛要把他们拽进无间的深渊！
“呜呜呜呜～～”
空中传来优美空灵的笛声。
满院的鬼手竟随着笛声渐渐垂下，墨水也逐渐不能维持鬼手形状，变成一滩滩液体淌在地上
“什么人？！”元见自己招数被破大吃一惊。
“阿落那家伙来了吗？”云雀仿佛知道是谁，笑道。
“二哥！”云妄言也开心地喊着。
“一枕清风梦绿萝，人生随处是南柯。”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空中落下，众人定睛一看，此人大腹便便，披散着头发，面带油光，穿着与自己身形不符的袍子，显得格外的滑稽，但他手中拿着一根笛子，倒是格外的好看！根本看不出刚刚那曲笛声是这人吹出来的。
“阿言！小麻雀！别来无恙啊！”胖子笑道。
话音未落，一旁的元已经挥掌拍来，可那胖子身法格外轻盈，竟在元的掌风中来去自如，几招过后，胖子手中转起笛子，轻轻一戳，正中元的右掌虎口，元吃痛收掌，抬腿横扫胖子下盘，却被胖子屈膝一挡化解。
元顺势将真气全部运到左掌，直击胖子胸膛，那胖子将手中笛子脱手，也运足真气一掌打去。
”砰！”二人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掌。
而就在双方互相比拼内力之时，元和胖子都猛的一怔！瞬息之间，元突然收掌，强大的真气在他体内到处乱窜！元强忍气血翻涌，捂住胸口，便向院外逃去。
那胖子愣在原地也不去追，见人影消失才慢慢回过神，用笛子挠着头，“奇怪奇怪。”
“二哥！”云妄言小跑到胖子身边。此人竟然就是云家二公子，云落！
“嘿嘿嘿！小阿言！多日不见，想不想二哥！”
“想个屁！你们两兄弟！真有你们的啊？面对敌人还处处留有余地。”云雀愤愤道，“这个习惯以后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完了，放跑了小麻雀的小虫子，小麻雀要饿肚子了。”云落笑道。
“二哥别打趣雀哥了。本就是我们失手。”
“阿言那一掌我倒理解，如若真下死手倒也不是我认识的阿言了。可阿落你在江湖上不是一两天了，遇到此类人怎还如此优柔寡断。”
“说来也怪，因为此人……我好像认识……”云落思索道。
“你认识？！”云雀一惊。
“但是我印象中他不是这个样子。”
云雀刚想继续询问，忽跑来一名执金吾卫，在云雀耳旁轻声说道，“大人……”
“什么？！”云雀惊诧道。
“怎么了雀哥？”
云雀皱着眉头指派院中的执金吾卫，回头冷冷地道，“我们走吧，钩吾楼，遇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