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妄
“店家，这里离苏州还多远啊？”问路的正是云卷风，连着喝了两大碗的茶水，抹了抹嘴等着茶馆老板答复。
“你这没骑马，估计还得有三四日的路程吧。”茶馆老板摆弄着算盘，头也没抬地回答。
“哦！谢了！”云卷风吐了口气站起身，望了望远处要走的路，撇了下嘴，“当少爷可真好~嗨~”
“年轻人，听说最近苏州那边不太平，”茶馆老板，“你一个人还是小心点好。”
“怎么说？”云卷风整理着衣服准备出发。
“好像是失踪，找不回来的那种。”老板抬头瞅了瞅云卷风，“都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男的女的都有。”
“这样啊？”云卷风笑了笑。
“我看你样貌也俊俏的很，那些失踪的年轻人据说也都是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云卷风大笑起来，“谢了老板！走咯走咯！我还没被劫过色呢~”
老板望着远去的云卷风摇了摇头，低头接着摆弄自己的算盘。
“这两幅画作都可谓是佳品，尤其是人物的勾描和细节的点缀，包括作画的整体手法也定是承自名家的手笔。”云妄言道，“张思诚的父母虽说他也擅长丹青，但是他的功力应该还到不了这两幅画的境界，而且另一位失踪的小姐，据她家里人说她是不会画画的，身边也没听说过什么擅长丹青的朋友。那么这两幅画很有可能和凶手是有一定的关系。”
云雀点头，“嗯，画这两幅画像的人内力很深，我对画虽说不了解，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每一笔画者都注入了内劲，这是不懂武功的人做不到的。而且这两幅画我越看越觉得透着邪气！好他妈怪！”云雀顿了顿，“不好意思，没忍住爆粗口了，就让人看着渗着慌，总感觉，总感觉”
“他们在看着我们。”云妄言道。
“对！”云雀愣了下，扭头又看向了桌子上的两幅画卷，他已经站在了画的远侧，但是那两双画中的眼睛仿佛还在瞟着自己！
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觉得画中人在看着自己！云雀这一和画中人对视后猛的一惊，“阿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云妄言也皱着眉头，打开扇子，挡住了画中人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云雀也靠了过来，遮住了另一张画卷人的脸，同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二人看着两幅画不由地开始发怵，本来很正常的两幅肖像画，遮住下半张脸单看双眼，竟是这番样子两幅画中人的双眼都透出了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仿佛在向赏画之人寻求帮助、解脱！
“这”云雀看到这副场景一时语塞，这数年他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案子，也看过师父以前办理过的一些棘手诡异的卷宗，但是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失踪案”着实震惊到了他。
“要是二哥在就好了，他在这方面知道的比我要多。”云妄言念道，“应该能马上想到什么线索。”
“阿落那家伙谁知道在哪，常年见不到人。”云雀，“去杜家！如果那个凶手一直照这个手法来作案，那么接下来他肯定要把杜小姐的自画像送到杜家去！”
“不过若是送画过来那是不是就证明杜小姐”云妄言收起扇子
“我会一边探查一边派人在杜府等着。”云雀叹了口气，“就看哪边更快了。而且现在也说不准这些做画纸的人皮到底是不是由失踪的人身上剥下来的希望他们还活着吧。阿言你就留在这里，看看这两幅画还能发现什么线索或者想起些什么。这边就交给你了。”
“你那边”
“我和底下的人守着就好了，蹲点探查还是我们专业人士来比较好，而且也要耗时间，你不用来白受罪。”云雀说着跟云妄言打了个手势就出门了。
云妄言听着云雀下楼的声音逐渐远去，瞟了桌上的画卷，转身打开扇子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的杜府，云雀已经让手下的执金吾卫分散藏在了各处，只等凶手上门放画。
执金吾卫是游四方亲手训练出的一支只听命于皇上和自己的特殊部队，人数只有百余人，但是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搜捕、缉拿好手，负责皇上和游四方派遣的一切秘密行动，皇城中阴影里的守卫军。
执金吾卫分为明卫和暗卫，皇城内占了一半，主要负责皇室的安全。其余归游四方调遣使用，如今游四方虽已恩养在府，但其实也只是把工作重心放在了皇上一人身上，专心守护皇家一脉，外面大小的事务交给了云雀去做。而云雀行事光明磊落，不擅也不好暗中的斡旋，所以游四方把剩余的明卫都交给了他，自己则继续指挥暗卫。
这次苏州一行，云雀带了明卫一十六人，剩余的有在长安留守，也有部分散落各地执行任务。
第二日，钩吾楼内已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仿佛前两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有来自各地比拼第一的江湖人士，也有刚认识便相见恨晚的新友和把酒言欢的旧交，总之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生活着，没有被外界影响。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众人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去，只见绯衣站在寻画的屋子前，而屋子对着的凭栏已经齐刷刷断了一片，一个大汉单手抓着碎板，身子挂在断口处，绯衣走近，冷眼俯视着大汉，“格大师，您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大汉正是前两天拿下天下第一画绝的格但，“呵呵，老子只是不想让英招就那么挂在破木板上！”说罢格但一使劲，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了绯衣身旁。“身为文士，一生终其此笔！”扭头冲着楼下喊去，“是不是！元老弟！”
元放下手中的茶杯，“绯衣姑娘，您不是文道不知此笔对我们这类人的重要性。我和格老哥此番前来也不是单为了这个“绝”字，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有资格拿走这支笔的。过了这么多日，我们发现英招在于此楼并无任何实际意义，仅是寻楼主的私有物罢了，而他呢？对这支笔并无半分珍惜之意，那若是这样何不割爱。虽有失常道，但我们也容不得心中之物任由糟蹋！”
“二位所说绯衣无需理解，我只需知道这里是钩吾楼，英招是楼主的，他没有同意，别人就动不得。”绯衣冷冷的回答，“仅此而已。”
“小丫头！你不要太狂妄了！”格大师怒道，“前两天你的身手老子已经看过了，刚才只是没注意而且留了分寸，我要是真出力，你挡不过我三招！劝你闪开，或者把寻画叫来！你用不着替他受罪！”
“这寻画最近是真的晦气嗷！天天有人砸场子，也是难为了绯衣妹子咯。”旁人已经开始看着热闹议论纷纷了。
“这要不要出手劝一劝啊，搞成这个样子没必要啊。”
“寻画的地盘，他都不急你们急啥，人家楼能盖在这这么久，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个格大师听说不是普通的文道画师，好像有点来头的。”
“再有来头能有寻画比？瞧好就行了。”
格但见绯衣还挡在匾前不动，大吼一声，“那我看看寻画来不来救你！”挥手猛地向绯衣攻去，绯衣见他来势汹汹，侧身一跃，格但的掌风已从身边划过，“刷”的一声，绯衣的鲜红色的衣袖竟然变成了黑色！
“看！”
众人也往格大师的双手看去，只见他的双手被黑色的液体覆盖着，液体还不断从他手上滴落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啪嗒！”
“墨带当风！！”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
“以墨掩手，借手挥墨！错不了！”
“文道大师吴首之的绝技？！”
“我就说这个格大师来历不凡！！竟然是吴首之的弟子！！”
“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如此神技！开眼了开眼了！这钩吾楼真的是卧虎藏龙啊！！没白来没白来哈哈哈哈哈哈！”
绯衣看着自己被墨汁弄脏的衣袖，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格大师，“格但，你这双手如果还想接着画画的话现在就立刻滚出钩吾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格但大笑，“师父他老人家倘若还在，都没自信说出这种话来！”话毕，格但双手张开又向绯衣攻去。
这个大汉看着五大三粗，但是每一招出手都非常的迅速和细腻，没有丝毫破绽，招式迅敏的绯衣在格大师的掌风包裹下竟也没有任何优势，只能一昧的防守和躲避，众人眼中，绯衣就如同一团红色的火焰逐渐被风沙包裹慢慢熄灭一般。
“啪！啪！”招式躲闪之间，两滴墨汁甩落在了绯衣的脸庞。
“不错不错，寻画能找到你这样的管家也算是他的本事。”格但笑道。
绯衣的呼吸已经有点急促，用手抹了下脸，一下子手和脸都被墨汁弄花了一片，绯衣看着这般的自己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燃起，恶狠狠地盯着格但，闭上眼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双袖一舞，“百花缭乱。”
格但猛地一惊，绯衣已经近到了他的身后，连忙挥掌打去，“咻！”身后的绯衣竟然被一掌打到后突然消失了，众人也大吃一惊！
“刷刷刷！”格但周围竟然又出现三个绯衣，纷纷出掌击向格但！让人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身！格但见状又是一纵，竟踩着栏杆蹦到了四楼，三个绯衣也是紧跟其后，跳上了四楼。
可就在三个绯衣都要击中格但的时候，绯衣突然眉头一皱，闷哼了一声，一个趔趄，跪倒在了地上，而另外两个绯衣也随之消失。
格但仿佛一切在意料之中一般俯视着绯衣，“说了，你跟我打还是嫩了点。”话毕抬腿向绯衣扫去，绯衣喘着气，身子却如千斤重一般怎么动都动不了。
“啪！”只听一声闷响，格但一惊，还没等他缓过神，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甩到天上，格但扭头看向绯衣，只见绯衣依旧跪在那里，只不过，旁边似乎站着一个人，一席白衣
格但用尽全力想在空中调整下姿势，但是还没等他自己动，全身就仿佛被人抓住一样，然后被人从空中狠狠地扔了下去！！现在在四楼，这要是摔在一楼大厅上，武功再高怕都得摔个脑袋开花。
格但只知道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现在的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眼见就要摔到地上，只觉身体和地面中间仿佛有一大坨棉花，把自己弹了起来，格但一愣，忙使劲儿发力，把自己人摆正，才算是安稳落在了地上。
这时元走了过来，脸上也满是惊愕，和格但一齐抬头望着楼上，所有人都被这转眼间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全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了刚才”
“无妄？”
“这就是无妄吗？”
“所以刚才格但到底是怎么了？”
“太厉害了我今天真的算开了眼了连无妄心法都见到了”
欲行无名，妄事无功，言法入臻，方为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