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仅见，终时谜影游弋
“呐，你真的绕着大炽旅行了一圈吗？”
我闻言停下脚步，惊讶地回头看向飘渺。
她很少主动说话，更少主动提问，在这趟旅行中尤其如此，更不用说主动询问有关我个人的问题了。
“是真的吗？”她看我愣在那里，又重新问了一遍。
“……是这样没错啦……”我挠挠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没跟你讲过我的事情吗？”
“她只说过关于你的暗灵术的事情。”
“这个懒师父，平时不做饭就算了，现在连话都不说全了是吧。”
我为师父那随性的行事风格叹了口气，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边继续前进，一边向飘渺讲述我的过去。
“我是在十三岁那年的生日晚上觉醒成为暗灵使徒的。”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身上突然多出了什么东西一样，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又很难确认它真的存在……好比身上突然长出来了第三只手，但给我的感觉又像是这只手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着我，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你大概很难理解……啊，抱歉，我忘了你也是暗灵使徒。”
“总之，那时候我的故国早已经被大炽吞并了，七芒教教徒们正在各处寻找没有被打上使徒烙印的暗灵使徒，那个景象我见过。”
“说来好笑，就好像他们真的在奉神明的旨意为被认定为暗灵使徒的人赐福一样……他们管在惨叫中被烙上那种鬼东西叫做幸福，叫做拯救。然而既然是所谓的幸福，就不可能不波及到家人。我见到很多人只是因为亲人甚至朋友被打上烙印，就被要求证明自己是或不是使徒。至于证明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付钱。”
“其实，只要付的钱足够多，即使真的会暗灵术的人，他们也会视而不见。所以，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屁孩，为了不拖累家里人，就偷偷拿了五枚银币，然后逃掉了。”
“你的家人不会担心你吗？”
“我留了一封信——那玩意儿算是信还是便条啊——大致说明了情况……等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姑且还是会写几个字的。”
“因为你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不，就是个流浪汉。”
“我有那么邋遢吗？！”
“建议你最好把你的胡茬刮掉。”
“……如果有时间会的。总之，过了几天，我马上要闯过大炽边境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暗灵术。然后我一路跟着指引，闯到了桃师父那里。师父收留了我之后，开始教我剑术，我就这么学了三年时间。三年之后的那一天，罗盘又开始指向一个新的地方……”
……
我们就这么慢慢地前进，我讲述着、她聆听着，在雪山上前进着。
不知不觉间，目标便越来越近了。
不久之后，我们来到了一片茫茫雪原之上。透过我呼出的白气，我能看到远处那座已经崩塌了一半的庙宇。
再举起手中的罗盘，左右移动，指针稳稳地咬住那座被废弃的庙宇。
我感到如释重负，与此同时，也觉得有些遗憾。
这样一来，飘渺就找到了她的目标，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无关了。
仔细想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找的东西会在这种地方，但既然结局好，就姑且算是可喜可贺吧。
不过，我倒是打心底对她今后想做的事情感到好奇。
飘渺不知何时也看到了那座破庙。
“……是那里吗？”她问。
我点了点头。
于是飘渺一口气向着寺庙冲过去——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那么做。
“终于找到了啊……比想象中的简单很多呢。”她喃喃自语，“你的过去，之后再给我讲一遍吧。”
说完这句话，她迈开步伐，向着目标一步一步走去。
怪了。
考虑到前几天飘渺的那种急不可耐的精神状态，我以为她会手脚并用冲过去来着。
是她的心态改变了吗？
我告诉自己现在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也重新整理情绪，跟上她的步伐。
庙宇看起来很陈旧，然而除去那崩塌掉的一半，它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残破，反而依旧有种神圣的氛围，让我不禁对原住民的信仰肃然起敬。
我们穿过残破的庙门，来到内部。
飘渺把手搭在墙壁上，整座庙便开始发出奇怪的声响，而后，看起来像是岩块和砖块的灰扑扑的东西升到空中，重新组成了庙宇的一部分。
崩塌不知多久的庙宇在几秒钟之内恢复如初。
“这也是……你的暗灵术做到的？”
我惊叹道。
“是。”飘渺根本没注意到我惊诧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在庙宇里面开始寻找。
我则注意到这个庙宇的墙壁上似乎刻有一些奇怪的纹路。
而后，我又看到了脚下那一系列的同心圆和穿插其中的几何图形。
“这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祭祀场所吧？”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飘渺没有理解我的想法，她大概也没那个闲心去理解，“你的指针还在指示吗？”
我看了看手中的罗盘，它还处于指示的状态。
我们顺着指针的方向寻找过去，发现这个寺庙的神像底座里面似乎是空的。
我把底座踹出一个洞，结果里面滚出来一大堆经卷。
“是这些？也不是没有可能……”飘渺自言自语着，从地上一个个地拿起经卷开始胡乱翻阅。
我则把罗盘放到地上，开始移动经卷。
当我拿起那个看起来不像是经卷，外观雪白的卷轴时，我注意到罗盘的指针开始移动。
就是这个东西。
由于一念之差，我特别想看看里面写的内容：令飘渺如此执着的东西、令可以倒转时间的暗灵使徒着迷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我打开卷轴，开头的内容是用大炽通用语言写的，因为有很多陌生的字，有些字还被涂涂抹抹过，我实在是没办法看懂。
但我姑且能认出几个字：
【这来将根源从神信徒体提取禁术，必的场所能发动。】
【这雪神的留存发动禁术必的阵，只在这里念“将你的我”，可以术。【
【然而，这里的阵已经消失在之中了。如我能这个阵的……】
我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身体没来由地感受到寒意。
我想起了那个月夜之中，银发少女口中的话语，还有她扭曲的面孔：
“那就没办法了。那就做好被夺走暗灵术的准备吧。”
师父说过她只是在吓唬我。
只是在吓唬我？
那现在她在寻找的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你在做什么？啊！你拿着的那个是吗？让我看看！”
飘渺从我僵硬的手中夺过卷轴。
我看着她的目光在卷轴上移动。
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兴奋逐渐变成了疑惑。
“这是……什么东西？”她迷惑地抬头，却看到我充满防备的神色。
“这就是你在找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暗灵术为你指示的东西。”我冷冷地说道。
她松开手，手中的卷轴掉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问我。
我要做什么？我……
我低头，看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握住了孤王剑的剑柄。
而后我又注意到，自己已经面对飘渺摆好了架势。
是本能反应吗？我没能意识到这一点，是不是因为……我不想相信这个真相？我不想相信飘渺其实是为了找到夺取暗灵术的方法才利用我？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容不得我不相信了。
“那天……关于你的威胁，杀死我的威胁，师父告诉我只是单纯的玩笑而已；但是其实不是吧？你一直以来，都打算夺取我的暗灵术吗？”
“等等，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为什么你想找这个东西？！为什么我的暗灵术为你指示的东西，上面会写着这种夺取暗灵术的禁术？！”
飘渺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白了。
是吗，因为企图被我看穿，开始感觉到害怕了吗。
是这样的吧！
“我想找的不是禁术……不是这种禁术……”
飘渺一边猛摇头一边向后退，她的步伐看起来都不稳了，感觉随时会一个趔趄摔倒。
这样的表现未免太过反常。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白得可怕，嘴唇也变成了青色，浑身抖得像筛糠。
我冲上去抓住她的手，却感觉自己好像握住了一团雪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甚至没等我说完，飘渺就双眼翻白，身子一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