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仅见，怒处纷纷雨落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飘渺甚至煮了一锅粥当作早餐。
说实话，她的手艺尝起来很不错。
我们吃完早餐，收拾起行装，扑灭篝火，继续向着罗盘指示的方向前进。
下午两点钟左右，我们遇到了一处小村落，在那里蹭了一顿饭。
就算有全能的飘渺，做饭这件事还是非常费劲。而且飘渺本人似乎也有点排斥直接用暗灵术回溯做好的饭菜。
她说是因为太烫了。我觉得她大概其实是觉得吃完全相同的食物，会感觉很古怪吧。
这么看来，这一路上她好像也没有再吃过雪芽饼。
如果换我我就会偷懒了。能吃到好吃的却不吃也太奇怪了。
我们继续前进，不久之后发现了一座光秃秃的岩山。岩山整体并不算高，坡度也很缓。
村庄里面的人提醒我们说，这座山上很可能有猛兽出没，说不定还有洞穴沙虫，要小心危险。
反正照目前的情况，我们的路线应该不会跟岩山重叠。暂时用不着担心。
第二夜我们找到了一个岩洞过夜。
飘渺早早就躺下休息了。我则倚在岩洞边上守夜，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三天早上醒来，飘渺正在做饭，还是在做一样的汤粥，不过我并不介意。
只是，她居然没有因为守夜睡着的事情教训我，实在是让人很意外。
她除了问我一句“还有多少路程”，就再也没跟我说过话。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呢。
第三天。
在前进的过程中，我发现指针开始逐渐指向岩山的另一侧，和飘渺商议之后，我们决定翻过这座光秃秃，至少也要登上它确认下一步前进的方向。
差不多在中午的时候，我们向着山上进发。
我拔出剑，一边确认路线，一边劈砍着周围低矮的灌木，飘渺则在我身后举起手弩提防可能出现的野兽。
我们就这样前进了三个小时左右，很顺利地登上了山脊。
向着罗盘指示的方向放眼望去，面前只有一大片土黄色，是沟壑纵横，歪七扭八的山谷，连草都见不到几丛，还都是如出一辙的枯黄。
没有生机的世界。
飘渺在我身后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里是真的有沙虫。”
“那还要从这里走吗？”我问她。
“直接穿过去，不用理会它们。”
飘渺摆出一副厌倦的神色。在这种毫无树荫遮蔽且极其干燥的岩山上，她似乎被太阳晒得心情很是烦闷。
说实话，我也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沙虫是什么样子。
于是我们加快脚步向山谷中走去。
山谷里似乎是一片片沙地和岩石交错的结构，我们尽可能不去靠近沙地，尽可能快速地穿过这片一看就知道危机四伏的山谷。
在路上，我不止一次感觉到身边的沙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还不止一只。
不过并没有沙虫出现袭击我们，大概是从我们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不敢轻举妄动吧？
还是说……它们是在等待着什么？
走到山谷中央部分的时候，地面猛然震动了起来。
我左手握紧长剑，接着，身边的沙地就好像爆炸了一样，一根巨大的肉柱子拔地而起，沾满消化液和沙砾的、足足有十排尖牙的大嘴巴向我冲了过来。
我急忙闪开，以毫厘之差躲过了沙虫的攻击，同时也注意到一排弩箭齐刷刷地射在沙虫身上——然后被弹飞了出去。
啊？
沙虫庞大的身躯重新没入沙砾之中。
在这之前，我确认了飘渺的弩箭被弹开的原因——这家伙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类似螃蟹壳的甲壳，简直就像是一身铠甲。
开什么玩笑？
别说弩箭了，我的剑都不一定能捅穿它的壳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沙虫会有外壳啊！？犯规了喂！
我望向飘渺。她重重地叹起气来，好像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你先吸引它的注意，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下。”
我没办法，毕竟飘渺比我强得多，这种时候听她的显然更合理。
但我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是你这家伙想抄近道，为啥要我冒着生命危险吸引这种鬼东西的注意？
我这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抱着想见识一下沙虫的想法走下来的这件事了。
我开始在沙地上跑动起来。
地面再次开始震动。这一次沙虫直接瞄准了我的脚下。我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爆发式地加速，好歹算是躲开了这一次的大嘴。
好险，感觉再来几次就要死了。
“好了！过来！”飘渺在远处大喊道。
她不知怎么搞的，用暗灵术回溯出来了一台巨型机械。
我反复看了几眼，这才发觉那玩意儿是用来攻城的三弓弩台。这可是几十个人才能拉开的大玩意儿，威力大到可以直接把弩箭射到城墙里面，据说甚至可以把铁城门捅个对穿。
你为啥要用暗灵术记录这种东西啊？？
我背后传来第三次巨响，沙虫似乎出离愤怒，以前所未有的凶猛势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们冲过来。
“趴下！”飘渺喊道。
我立刻扑倒在地。一支将近两米长、碗口粗细的弩箭从我头顶上方呼啸而过，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我趴在地上挪动身体向望去，看到那只沙虫倒在地面上，不要命似地左右晃动着身体，死命挣扎着。
它的身上插着十多根箭——虽然按照那玩意儿的长短粗细称之为短枪也不为过——似乎对它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然而不远处的飘渺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地回溯着弩台，恢复到弓弦拉满的状态，击发。
我站起身的时候，沙虫已经彻底不再动弹了。它的身上大概插了两百根弩箭，倒卧在小池塘一般大小的一滩褐色的体液……也许是血泊中。
怎么说呢，远远看去，有点像血肠上面密密麻麻插了一大把牙签。
我这么告诉飘渺之后，被她瞪了一眼。
我觉得这是很自然的联想，她怎么就不理解呢。
沙虫不能吃，就算能吃，我也绝对不想吃这种恶心的东西，它的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有用的部分。
飘渺却回溯了我的那把铁剑，硬是从尸体上面拆下来了一大块方方正正的、有房门大小的甲壳。
“……强度应该可以用来制作盔甲吧。”她这么自言自语着，就把那片甲壳扔掉了。
我们默契地离开了沙虫的尸体，继续赶路。剩下的路上再没有沙虫跳出沙地来袭击我们了。
我还是想感慨一句，她的暗灵术真的非常好用。
第三天的夜晚，我们在岩山顶上过夜。飘渺又是早早就躺下休息了。我这一次守夜好容易才没有中途睡着，大概在凌晨四五点钟时，飘渺才醒了过来，一脸歉疚地催促我睡觉。
我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平时我都没有尽到守夜的责任，只有今天才算是勉强一直保持清醒。看飘渺的样子，大概也有好好休息吧。
于是我迅速陷入沉眠。
在这之后又过了八天。
我们走出了启之国，而罗盘的指针依然指着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