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仅见，决断世人生死
一片空地。
也不能说是空地。
这里原本应该是茂密的丛林，然而那些树木如今却齐齐地倒在地面上，树干的断面光洁得和刚刚的山峰如出一辙，想必是刚刚的黑影干的好事。
现在，银发少女和那个黑影正在那片空地上对峙着。
少女站在倒下的树干上，而那个黑影——一个身着黑衣，面目狰狞的中年男子，站在一片明显是后来被清空的空地上。
“总算找到你了。”
“这话不应该是我要说的吗？”男子哼了一声，“像兔子一样跑来跑去，现在怎么突然有自信站到我面前了？是那边那个半吊子使徒给你的自信吗？”
男人说着瞥了一眼我。
我被他看不起了，也就是说，这家伙大概很强。
虽然我这几个月浑浑噩噩的，甚至很少挥剑，但不代表我的水平变得很差。
而且他提到了使徒。
虽然额头上没有标记，但他大概也是一个暗灵使徒，刚刚那威力惊人的攻击大概就是他的暗灵术。
“他只是用来找你的工具而已。”银发少女举着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手弩，对准男人的面门。
喂喂喂，你这么说我很受伤哎。
“即使有暗灵术，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工具白白掉一条腿的人。”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现场六条腿也没有少哪一条啊。
不过他的意思是，那个女孩也是使徒吗？
“不要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区区一只被铜臭吸引的臭虫。”
“你的赏金实在是太多了，这确实没办法。整个大炽如今都欲除你而后快，我还以为你打算坐船逃出国境去呢。”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切掉你这根讨厌的尾巴而已。”少女说着看了一眼我，“顺便带上这个工具人。”
“是吗。”
我本能地举起剑试图格挡，但一瞬间飞身而起的那个男人下一刻又退回了原位，重新摆好架势面对少女。
但他手上看不到任何武器。
而且，不知何时，我面前的土地上插上了一整排，约三十根箭矢，就横贯在我和黑衣男子之间。
这不是她那把手弩在一瞬间能射击出来的量。
这就是她的暗灵术吗？
“战斗的时候可不能带上弱点啊。”男人舔了舔嘴唇，挑衅道。
“他是决断的使徒。”少女没有看向我，依然紧紧盯着敌人，“他在用手刀斩击，但不是只会用手刀。”
“姑且认定为全身都可以施术，对吧？”我举起剑，摆好架势。
“那就来吧！我看你们能挣扎几秒钟！”
我们三人同时进攻。
下一刻，我被震飞起来，撞在树干上，右手虎口碎裂，长剑脱手，口中满溢着咸腥味。
但那个男人同时也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腹部中了我一道刺击，左臂也中了少女三根箭。
而那个少女还站在原地，毫发无损，只有持弩的那只手的衣袖飘然落地。
力道太大了，那个男人。
刚刚那一瞬间，少女的弩箭率先击发，击中的是男人手臂的肌腱，将他的左手无力化。借着这个空隙，我刺中了他的腹部，但男人的另一只手施展暗灵术，一记手刀将我轰飞出去。
在我倒飞出去的那一刻，男人又向少女击发了一记手刀，但似乎没打中，只是将衣服斩断了……是这样吗？
“居然没有被斩断……那把剑，是暗灵术无效的武器啊。”
男人似乎颇为意外。
我迅速调整呼吸，站起身，用左手捡起剑，单手持剑指向他。
他说的没错，这柄被我六年前从巨木树根底下刨出来的剑，似乎具有法术无效的特性，无论是七芒术还是暗灵术，都对它没有效果。
但是这家伙的力量也真是够大的，不靠暗灵术的斩击特性，仅凭身体力量就能把我震飞出去，有点离谱。
右手已经不能用了。
问题不大，我是左撇子。
正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会受伤，我才会刻意用右手试探对方的实力。
看来不能硬碰硬了。
他也废了一只胳膊。
看那僵硬的动作，那女孩的箭估计涂了麻痹类的毒。
真够狠。
银发少女没有看我，动作也没有变，依然全力戒备着对方的任何动作。
攻击手段不只有手刀……吗。
那就得做好他能够用腿甚至身体击发斩击暗灵术的准备。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毒把他的手脚全都废了。
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我再度发起进攻。
看准了他左臂无法动弹的破绽，这一剑我径直刺向他的心窝。
果然，是右手斩击，以攻代守。
我在冲刺途中侧蹬闪开他的斩击，改变路径攻击男人的右腿。
中！
与此同时，三支弩箭也如约而至，分别扎进男人的左胯，左膝窝和左脚踝。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面上，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撑住身子。
这样就结束了。
看来我和这家伙还挺有默契。
我向她笑了笑，少女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绕到另一侧对准男人的四肢关节补上弩箭。决断的使徒倚靠在倒地的树干上，喘着粗气。
“谁告诉你我的行踪的？”少女站在五米之外问他。
“不知道啊？谁啊？”这家伙居然还在嬉皮笑脸。
“那你去死吧。”
“哎，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男人急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四肢像是木偶人的四肢一样，散落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是那个玲珑——”
银发少女的杀气肉眼可见的动摇了。
就在这个时候，决断的使徒突然大吼出声：
“死！啊！”
我举起剑防御，却还是被气浪炸飞出去。
我现在才明白，我的剑大概只能挡住这家伙的暗灵术中斩击的部分，剩余的冲击还是得自己承受。
因为他不可能只靠一声吼就把我击飞。
我迅速爬起身，用力握住剑柄，一瘸一拐地试图靠近。
于是我看到了。
银发的少女跪坐在地上，虽然没有惨叫出声，但身体却因为疼痛不自觉地颤抖抽搐——她的双臂从肩膀的地方消失不见了，白色的斗篷被血浸透，在月光的映照下黑得可怕。
“你和我不一样，没有手就不能使用暗灵术回复伤势，对不对？”男人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毒似乎对他已经无效了。
我这才明白，他刚刚大概是在拖时间。
没有手就不能回复伤势。这是她暗灵术的特性吗？这么说来，我方已经丧失了一名战斗力了，我的左手虽然还能使上力气，但也伤得不轻。
不能让他再靠近那个女孩了。
然而我没有任何阻止男人的办法。
“你就到此为止了，飘渺。”
飘渺……？她叫做飘渺吗？
男人一只手钳住少女的脖子，把她举到空中。她的脸逐渐变成青色，身体抽搐的幅度逐渐变小……
她要被杀了……？
绝对不允许……！
我孤注一掷地将剑扔了出去，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冲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