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仅见，踌躇初识归处
这句话一出口，我便迅速跳起，拔剑抵住少女的咽喉。
她怎么知道我是暗灵使徒？这件事，尤其是“导引的使徒”这个名字，除了我和师父没有人知晓。
毕竟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
“你果然和桃姐一样容易心软。”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抓住我的剑身，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挪动着剑尖，将其抵在她的胸脯上。
我认得，那是心脏的位置。
这家伙在干什么？
把剑放在这个位置，但凡我有一念之差，她的心脏就会被捅个对穿。
她不怕死吗？！
“在这种时候，最好捅进去半寸。这种痛感和威胁感可以让对方彻底放弃抵抗。”
少女说着，身体向前走近了一点，我的剑尖顺势划破她的衣服，陷了进去。
少女的白色斗篷上面顿时浮现一小片殷红色。
“你找死吗！”我用力把剑抽出来，吼道。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如说，我觉得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少女的声线依旧冷静得可怕。
“看来你根本不了解暗灵使徒的身份意味着什么……简单来说，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最好都杀掉。”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血的笑容。
我又后退了半步，被她逼到了码头边上。
没错，手持武器的男人，被手无寸铁的少女逼退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现在只觉得面前的少女说不出的可怕。
“不用担心，旁边没有人，你的名号也是桃姐告诉我的。你还不会被打上暗灵使徒的标记。”少女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自己因为握住剑身而鲜血淋漓的左手，目光移到了我手中的罗盘上。
“看来你的暗灵术现在指的是我呢。”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开心。
我努力挪动自己僵硬的手臂，在面前移动罗盘。
没错，罗盘现在指的是她。
但是……
“为什么是你？”我努力从肺部挤出声音。
“不知道啊，为什么呢？”
少女耸耸肩，揪住我的衣领，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导引的暗灵术，在此，为我指出目标。”
罗盘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吓得我差点把它扔到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指针终于稳定下来，指向大概是西方的位置。
我看向那个方向，那是港口的另一边，名叫孤没山脉上的山林尽头处。
“大概就是那个地方……总不能出海吧。”我努力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这下好了吗？能放我离开了吗？”
“在说什么啊。”少女望向罗盘指示的方向，冷哼一声，“在我找到目标之前，你小子别想跑。”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向导，闭上嘴巴跟着我走就好了。”少女放开我的领口，转而揪住我的耳朵，硬拉着我朝街上走去。
不是，这情况，谁是谁的向导啊！
被目前的情况搞得大脑一片混乱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少女的手上和衣服上好像少了什么红色的东西。
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我被陌生的少女强行拉到下榻的旅店，被她逼着收拾行装，然后下楼吃晚餐——她似乎早就帮我点好了，虽然最后是我付钱。
少女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卸下兜帽。她点的是新涂这里的特色小吃——名为雪芽饼的食物。主要原料似乎是从附近的山上采来的某种树的白色嫩芽和荞麦面粉，成品是带些甜口的，有些冰糖味道的烙饼。
少女吃得津津有味，我却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
“现在就要出发吗？不等明天吗？”
“不能等。”少女简洁地回复。
她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的暗灵术的事情，包括我的暗灵术如何为他人指引方向。
“你为什么知道……”我说到一半就不再出声。我不想在这里说出暗灵术这三个字。
不过她似乎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认识你的师父。这下你就没问题了吧。”如果她是被桃介绍来的，知道这些事情也就不意外了。
问题在于，她为什么会认识师父。
这几年我也回去看过几次师父，但是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少女的存在。
尽管现在非常疑惑，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我敌不过她，或者说，我不敢与她为敌。
这个陌生少女的身上没有武器，甚至连杀气都没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我总有种感觉——仿佛对她拔剑的下一刻自己就会身首异处一般。
只能先暂时跟着她看看情况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少女的吃相很斯文。
不过好像也就只有这一点作风符合她的外表。
她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晚餐，似乎才注意到我一点没动自己那份。
“那我吃了。”她这么说着，把我那份雪芽饼用纸包好塞进怀里，然后站起身，“出发吧。”
我叹了口气，提起行囊，确认了一下背后的剑，跟着少女走出旅店，在黑夜中跟着罗盘前进。
我们很快进了山。
孤没山脉得名于外形，它的山脉整体从新涂港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插进海中的剑之类的。当地人传说这座山原本是天上神殿的一根柱子，在传说中的某一场大战中崩塌了，落在新涂，一半埋没在海中，形成了山脉。
我们跟着罗盘，一边举着火把，一边用砍山刀开辟出道路来。
长年依赖着自己的暗灵术的我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藏在这种鬼地方。
不过陌生的少女对我的暗灵术似乎并没有一点怀疑，跟着罗盘一路向着山上走去。
“你的目标是什么啊？”我耐不住性子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顺便一提，最好把你的手放在剑柄上。”
“你在找什么啊……”我握紧了手中的砍刀，拿着罗盘，跟着陌生的少女一路向着山顶走去。
然而一路上什么都没有。
在月光映照下，我们抵达了山顶。
“什么都没有。”我向四周望去，尽是光秃秃的岩石，更远处是渐渐浓密的树林，在月光下因微风沙沙作响。
“再看看罗盘。”少女戳了一下我拿着罗盘的那只手。
我低头看去，只见指针指向我的左侧，左后方，后方……
怎么回事？我没有在动啊？
不，不对。
我没有移动。
是目标。
那个少女的目标在动。
她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看来他也发现我们发现他了。”少女卸下兜帽，银色长发如瀑布一般泻下，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好像认识这副面孔。
“把剑拔出来，行李扔掉！”
她突然对我喊。
我下意识转过身，看向指针所指的，我的身后。一道黑影向我们扑了过来。
三米，或许还不到三米。
我的身体侧面遭到一记重击：那个银发少女踹了我一脚，我被她踢倒，滚下山顶，却也因此躲开了那个黑影的袭击。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我试图用砍刀卡住岩缝，让自己停下来，但身体不受控制地越滚越快，一路跌下去，撞进树林里面。
巨大的岩石从我脚边滚过。
我吃力地扶着树干，站起身，扔掉手中的砍刀和行囊，拔出背上的那柄剑，却愕然发觉面前的山峰明显被削去了一块，断面整齐，甚至像水镜一般反射着月光。
这是那个黑影干的好事？
这是什么魔兽才能做出的事情啊？
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我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过来，提剑向着声源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