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半个百年的盛世散发着涎香……
我抱着土豆和她闹腾了好一阵子，这才心满意足。于是我打起精神从被我们折腾得变成一团烂泥的床上坐起，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收拾衣装，还不忘把我这一头银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发髻，这样方便我在丛林里活动。
欣赏着自己盘头发那娴熟的手法，我不禁感叹自己悲惨的命运：感觉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从里到外都要彻底告别那男性的前前世了。
这就是命吗？这就是那该死的命吗？饶我千万夜梦回盛世，难能孤独身再登蓬莱……
……好中二，演不下去了。
我很想再骂两句那个该死的怪癖女神，我那原本正常的取向如今已经逐渐被掰弯了，内外两种意义上都是。
但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我身在局中，便已然身不由己。
我抱着还在闹脾气不理我的土豆下楼，点了一大份特色河鲜烩。把她喂饱之后，我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稳稳抱在怀里，一鬼一狐趁着夜色出城，直奔水龙之森而去。
我们进入森林不久，土豆便用嘴轻轻咬住我的胳膊，拽了又拽。我停下脚步和她四目相对，见她那双大眼睛里充满疑惑，解释道：
“我们现在去找那条水龙。”
小狐狸的眼睛都瞪圆了，惊得嘴巴一松，连力气都使不上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从我怀里站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往森林外跑。我眼疾手快，把她不安分的脑瓜按下去，用胳膊把她绑在怀里，安抚着：
“好了好了，不就是去见见水龙嘛，瞧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见什么世界十大恐怖呢。”
土豆挣扎的幅度更大了，嗷嗷地哀叫起来，仿佛是在感叹世事无常：
这下可好，刚被一个不知名的，馋我身子的吸血鬼变态从地牢里面救出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以为人生终于达到了高潮，没成想，原来是因为这变态想要我给她陪葬！
“放心吧，我有把握，不会死的。”
土豆听到这句话便停止了挣扎，片刻便再次挣扎起来，挣扎得反而更激烈了。
可惜了，吸血鬼的身体素质不是盖的，我用上三分力把她死死抱在怀里，一边还恶趣味地把嘴巴凑到她耳朵边，低声道：
“没关系，小土豆你记住，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你就是那朵牡丹花，我就是那只鬼，我们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好做伴。”
土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这朵柔嫩又婀娜的牡丹花还不想死的可能性？
于是，伴着土豆的哀号，我们一路穿越水龙之森，不多时，便抵达水龙之森的腹地。
水龙之森的腹地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并没有人测量过它具体的面积，只知道哪怕史上最强大的风系魔法师也无法飞行穿越这片湖泊抵达另一头。
至于魔法至尊？那只是个传说性质的人物，没有参考性。
我把土豆放下，面对眼前那月下随着微风荡漾，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湖中碎玉映照下更显幽寂深邃的森林，还有在吸血鬼的视觉中漫天无数璀璨的繁星，终于还是情不自禁，沉醉于其中无法自拔。
论天下盛景千万，及一隅绝色几分？
简单来讲就是：
（），这地方真好看。
（），这风吹得真舒服。
这景致美得，我都差点忘了正事。
我四处望了望，咳嗽几声清清嗓子，然后对着湖面说：
“那啥，水龙？水之元素龙你在吗？”
背后的森林一片寂静，面前的湖面亦如是。
“……怎么回事，声音不够大吗，我感觉我挺放的开了啊……土豆，土豆？人呢……你小子躲石头后面做什么？来，过来和我一起喊。”
土豆：首先，我不会说话；其次，我不会说话；最后，你是不是嫌命长了？找死不要拉上我啊！
我试图把土豆也拉下水，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用三只小爪子死死扣进泥土，我也就随她去了。
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用。
“那个……芝麻开门？”
风依旧轻轻地吹，月依旧默默地看，水龙依旧没有回应，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装死。
“……水龙，水龙，别哭啦！”
“……水龙？我知道你在这里！能不能出来说句话啊？”
我说完，又等了一段时间，没等到回应，忍不住回头看看那只小狐狸：好么，已经躲到百来米开外了，变成了小小的一点，感觉随时会被弄丢。
水龙有这么可怕吗？我无法理解，索性不再理会她，开始专心思索如何呼唤水龙出来。
水龙不出来的可能原因不多，第一种是它的确在沉睡，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种情况其实很好把水龙唤醒，但是唤醒之后能不能和它正常对话是个大问题。
比如我用暗魔法把这个湖抽干，它必然出来，但出来之后会不会把因为用魔法抽水而精疲力竭的我打死，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而且平心而论，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办法有点缺德。
第二种情况就很好解决了，那就是这条龙不想理会我，或者出于某种原因，不能理会我。
那么，只要我锲而不舍地喊下去，没日没夜地喊下去，我不信它不会被我吵到气急败坏。
对这张嘴，我还是是有很信心的。
“……那我就不打算停下来了啊！”我冲着湖面大喊大叫，“来！土豆！唱段rap给水龙开开眼！”
土豆没过来，蹲在石头后面，白我一眼，并表示她根本不认识我这个傻缺。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小家伙知道趋利避害，是件好事。至于强求她留下来陪我干可能会送死的事，我觉得仅仅一次救命之恩不值得让她把命搭进去。换成我是小土豆，我也会第一时间找机会逃得远远的，并表示你送死不要带上我。
这小家伙还能留下来，只是单纯的躲远，我觉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就这么继续喊了十几分钟，喊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就地取材喝了几口湖水，正准备继续，就感觉斗篷一紧：土豆突然咬住我的斗篷后摆，喉咙里挤出呜呜呜的叫声，像是在哀求我赶快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我又惊又喜，连忙如此问她。
虽然我也没指望她回应，但小狐狸的脑袋点头如捣蒜，死死咬住我的斗篷，使劲把我往森林里拽。
但是，还没等我有所反应，我身后的湖水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回身看时，只见一颗巨大的龙头从水中伸出，这龙头一共有三只眼睛，额头上那只竖瞳将目光落在我们身上，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要将我浑身上下的血液凝固、冻结。
“无知且聒噪的来客，意欲何为？”
清冷的女声通过我的双耳灌进大脑，将我的脑仁震得嗡嗡响，仿佛大脑随时都会被搅成浆糊。
“……水魔法结晶，一百年前这片森林里能赐予人类水魔法适性的结晶，是你制造出来的吗？”
我用尽力气，大喊道。
“无礼！”
我被水龙那无形的压迫感挟持着，又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起，随即被脸朝下狠狠拍在地上。我浑身上下都无法动弹，疼痛之余，却听到小狐狸那奶声奶气的叫声从耳边传来。
我靠，你这小笨蛋这种时候怎么又不逃跑了？
“冥顽不化之愚民，既有幸得觐见本座尊容，如何不通姓名，且跪于此处，祈求天恩！”
哦，要告诉你名字是吧。
我正打算说，就听到两只臂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感觉随时要被掰断。
“伊芙妮！芙德罗艾！薇儿！哪个名字都好你先把我胳膊放开啊啊啊！要断了要断了！”
施加在肩膀上的力消失，但我还是站不起来。
“何人授意汝前来？老实交代。”
“好好好……有个神告诉我——我（一种植物）！你做什么！好疼！不要动手！好好说话！你听我说完！别！我……”
我抬起头，回答道。
然而我刚刚说出神这个字眼，就见水龙的竖瞳猛然收缩，接着，我的两只胳膊便自己折断，双手不受控制地弯曲，将断骨锋利的尖端捅进脖颈。
疼痛感太过强烈，我的知觉已经麻木，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反倒是听觉灵敏了不少，远远听到小土豆那急促的叫声，似乎是在喊叫，同时又像是在乞求什么。
就在我意识即将消失时，水龙似乎改变了主意，把我从魂飞魄散的边缘请了回来。
我的意识逐渐清明，这才听到水龙向我发问：
“哪个神？你是哪个神的使徒？”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
“他的权能是什么？”
“她没告诉我，只说过一次她是无所不能的。”
“呵呵，无所不能？瓜分世界的窃贼还敢妄称无所不能？可笑。”
你对神意见这么大的吗？
“罢了，那伪神的外貌，汝总能描述一二吧。”
“女的，长挺漂亮！就是那种少女体型的，黑头发，看不清楚脸，然后……唔咳咳咳！”
我说了一半，就被水龙的魔法卡住嗓子，再无法说出话来。但水龙听到这句话之后，似乎就再无敌意，将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全部解除，伤口也迅速愈合，复原。
然后，水龙的身体发出璀璨的光芒来，迅速缩小，变成一位脸蒙面纱的翩翩仙子，额上第三只眼与刚刚龙头上的那只竖瞳一模一样。
这大概就是同意和我交流了吧？
我后怕地吐出一口血气，喉咙里的血腥味太过浓重，让我有些恶心。
土豆见我终于没事了，高兴得在我脚边蹦来蹦去，一个劲地呜呜叫。我蹲下身把她抱进怀里，低声安抚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啊，小家伙。”
与其说我是安抚她，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抚，即使现在已经平安无事，甚至被烧成骨架的右手也已经被水龙顺便治好，方才几近死亡的经历还是令已经死过两次的我颤栗不止。
小狐狸在我怀里蜷成一团，嘤嘤地用头去蹭我的脸，时不时还往脸上舔两口，痒得我咯咯直笑。
“噤声。”
水龙忍不住打断我们的亲热举动。我怨气冲天，瞪着她，但水龙依旧神色如常，似乎刚刚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我把土豆的脑袋按下去，让她保持安静。
“汝此次前来，所求何物？”
我这才发现，这条龙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但又不像是真的在说文言文，反而有种在装逼的感觉。
她不会是在故意说文言文增加逼格吧？
我深吸一口气，又说了一遍：“我想知道，一百年前水龙之森产出的水魔法结晶，是不是和您有关？”
“汝想要这结晶做甚？”
“获取适性。女神说，只有成为魔法至尊，才能穿越世界，回到我前世的世界去。所以我想获取全部的魔法适性，试着复刻传说中的魔法至尊。”
“仅此一事？”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能为我指点一二。”
水龙思索许久，再次开口：
“汝运势极佳，若是寻到本座同族蛰伏之地，未必能得以生还。”
“汝口中结晶，是本座一嚏之龙涎，不堪大用。本座明日赐你水之法门，你可愿意？
“愿意！”我连忙答应，一边腹诽：合着那些个开创了历史的结晶是人家的口水是吧？
感觉历史瞬间有了味道。
算了，上面总比下面好。而且我又没碰过那玩意儿，嘿嘿。
“汝应有许多疑虑，可以一一道来。”
我心里想着的那些有的没的被水龙打断。我想了想，决定把事情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