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法重来的十年
南河顶着宿醉的脑袋去上班,只要一想起越洋的敷衍,她就眼泪止不住的掉。断断续续哭了一天,她忍不住給千海发了个微信,“带我走吧。”
千海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问她怎么了,她躲在楼道里,抽泣着断断续续的给她讲了事情经过,然后说,“千海,我不想回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想离她远一点。”
千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今天刚好在上海出差,给客户送东西,洗完车我去接你。”
终于到下班时间,千海让南河等他把车开到公司附近再下楼,又问她,“我开的是公司的大货车,同事看到会不会给你丢脸?”
南河看着微信又想哭又想笑,她和千海分手以后,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他却怕自己开的车不够好,会给她丢脸。
“没关系,直接公司门口见吧”
车确实很大,这也是南河第一次坐大货车,她爬上去,落座,千海给她系好安全带,就出发了。
南河没说话,千海先开口,“好像瘦了”
“嗯”
“哭了一天,眼睛疼不?”
南河侧过头,眼眶就开始泛起泪花,“疼。”
千海腾出右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不哭了,眼睛疼就睡会儿,回去还得两三个小时呢。”
南河吸吸鼻涕,靠着座椅靠背,开始放松下来。哭了一天的她,脑仁都哭疼了,确实需要休息。
眯了三四十分钟,南河慢慢睁开眼睛,车正在高速公路上疾速飞驰,路灯的光影打在她身上,忽明忽暗的,她侧过头,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残影,她的脸映在车窗上,疲惫又映着路灯的点点星光,很像电影里的桥段。
许巍的《曾经的你》刚好想起,她忍不住歪着脑袋跟千海说,“我们要是生在古代,做个剑客就好了。”
“怎么说?”
“那样我们就可以凭本事仗剑走天涯,不需要考虑什么房子车子,只需要努力练习武功,打遍天下无敌手就行。还可以私奔,想去哪里归隐山林都可以,是不是很酷?”
千海笑了,“那可能你是个侠女,我是个白面书生,你看上我了上门抢亲比较合适”
南河哈哈大笑,突然就畅快了。畅快的下一秒,忍不住惋惜和感慨。千海察觉到她的情绪,问她“饿不饿?车门把手边准备了酸奶零食,饿了先垫垫,到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南河顺手拿起酸奶,靠坐在副驾椅背上发呆。
“想聊聊吗?怎么和家里朋友都闹得这么凶,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南河低头,手指拨弄着酸奶盖子,“我也说不上来,工作压力当然是有的,但跟这个也没什么关系。”
千海没说话。
“我只是觉得,好像他们都和我认知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父母会无条件爱我,起码前些年,给我的家书中,是这样传达的,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而我现在发现,好像这份爱背后,总是有条件的。比如我需要有个体面的工作,甚至把钱寄给他们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如果我没有那么做,就是不孝。”
千海再次沉默。
南河调整了个姿势,整个人蜷进座椅中,“就比如你,好像我必须要找个他们满意的男朋友,人品好相貌过得去家境好能买车买房还要对我好,而你没有完全满足他们的条件,就会逼我分手,而不是问我为什么爱你,你又对我有多么重要。”
千海叹息,“可能他们让跟我吃苦,也算是为了你好吧。”
南河沉默,“嗯,或许吧。或许他们爱我,但爱的不多,所以不会理会我灵魂的出口和诉求。可我从来不觉得,生活的苦有多么苦,人最怕的是精神上的苦,绝望痛苦又无可奈何的那种慢刀磨人,会让人失去活下去的信心和斗志。”
千海伸出手,把南河的左手放进手心里,捏了捏。
“其实我知道,越洋也没做错什么,对她来说,加一天班要睡觉,没有照顾到我的情绪,也很正常。但我还是会忍不住伤心,因为对我来说,我真正的把她当作除你之外最好的朋友,她敷衍我的那一刻,我觉得这种所谓最好的朋友的感情太薄弱了。我花了差不多五六年的时间才真正接受和认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刻,她缺席了。我很难过。”
“可是南河,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很难时刻照顾和回应你的感受。”
南河缩回手,低下头,把脑袋埋进膝盖中间,开始掉眼泪,“嗯,我知道,没有人会像你那样对待我了。”
千海伸出手,抚摸南河的脑袋,“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南河有句“我很想你”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和语气来说这句话,只好一直侧着头,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到了千海的公司门口,千海叫了辆车,让南河在路边等他。
千海朝南河走来的时候,路灯下的南河忍不住眯起眼睛,她说不出哪里不同,但千海身上的气息确实变了。
他们一起上了出租车,千海靠着左边坐着,南河靠着右边门,两个人中间仿佛划开了一条银河。南河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男人,再也不属于我了。”
吃饭的时候,千海定了当地最好的宾馆,隔天千海还要上班,来回折腾太远,就说好一起住酒店,定了双床房,礼貌又克制。一进房间千海就让南河去洗漱,命运般的巧合,是南河又来了大姨妈。
等收拾好躺下,已经凌晨了。南河疲惫的伸出手眯着眼睛酝酿睡意,千海亲了亲她的眼睛,在隔壁床躺下,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睡吧,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千海起来收拾上班,南河还在赖床。走之前,千海蹲在床边,亲了亲南河,捏了捏她的手,说,“我走了。”
南河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试图继续睡过去,却在千海出门以后逐渐清醒起来收拾洗漱,等千海给她发消息说晚上下班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在高铁站了。
她在高铁站写下了她和千海回不去的十年,既感慨又庆幸,很多事情无法重来,但是好在,他们都见过爱情的样子,对南河来说,这已经足够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