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千古罪人
小丫鬟被李珍娴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样了还要出门吗？”
刚说完就觉得说错了话。
李珍娴果然面露狰狞回过头来，透过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瞪着她恶狠狠的说：
“蠢货！你不知道给我找个围帽吗！还不快去！”
榴花和挽月兄妹跟着侍女仆从，都上了后面的马车。
李珍真与雍王同坐一乘。
她还是知道自己理亏的，当着李松年不愿低头。
进了马车只剩两个人，立刻低眉顺眼的主动开口认错：
“殿下，珍真昨天没睡好，着了风寒，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起晚了。”
“父亲说的对，我从小在山野里长大，懒散惯了，给殿下添麻烦了。”
“今日大典如此重要，殿下迟了，可会被圣上责罚？”
雍王将手覆在李珍真手上，拍了拍，声音里带着懒散道：
“罢了，早知你起不来，我也不来这么早了。”
“这大典无甚重要，一群人被一个骗子当猴子耍罢了。”
“你我也不过两只盛装打扮，配合演戏的猴子罢了，迟就迟了，不必担忧。”
“那老天既然要给天启，开神谕，少了咱们两个猴子，难不成就不给了？”
他将目光移到李珍真今日的装扮上。
看了片刻，眼中露出满意。
“这礼服你穿上果然合适。”
又看向李珍真头上的重楼子。
这花冠已经被她精心装饰一番。
搭配她今日的妆容更加精致耀目，只怕又要把在场的女子都比下去。
李珍真哪怕只穿粗布衣裙，站在人群之中也是一眼能够锁定的绝色美颜。
更不要说，她每次都要盛装出席，不肯给其他女子一点儿取胜的可能性。
这次祭祀大典在内城宣德门外的御街广场之上举行。
春节和正月十五的时候，皇帝会站在宣德门上与民同乐，共赏花灯、打火花等吉庆节目。
而今日是出征前的大典，又恰逢圣上最倚重的刘天师预言今日天启降临，会在万民面前当场显圣。
广场上，祭祀的高台提前一天就搭建好了。
雍王的马车抵达的时候，响晴薄日的天气，突然起了大风，天上云层翻滚，越压越低。
圣上站在宣德门上，远远看着，似乎脸色不太好。
祭祀的高台上，负手而立一蓝袍老道，道袍随风上下翻飞。
他明明瞎了眼，当雍王车驾由远及近抵达之时。
他那双瞎眼，却似乎在追踪着这驾马车的行迹。
京城之内万人空巷，现场人山人海。
几乎全城百姓都集中至此，只为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大典。
也想亲眼看看雍王出征前的英姿。
这广场在建造之初，由建筑鬼才墨香子起草蓝图。
利用建筑与回声，将宣德门前的广场设计成拢音的效果。
别看广场面积广阔，容纳人数众多。
只要站在宣德门正上方说话，人声便能如洪钟般洪亮入耳，绵延数里。
这会儿常右丞就走到了这个位置喊话：
“雍王好大的架子，祭祀大典都能迟到。”
“这可是专为你出征准备的祭祀仪式。”
“圣上都到了，殿下却姗姗来迟，这样的做派如何能带兵打赢北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次的战事也是因殿下而起的吧？”
“即便是打了胜仗，也只是赎了自己犯下的罪过！”
“若是打败了，雍王是否该以死谢罪，才能平民愤啊？”
广场上挤满了来看仪式的人群。
百姓只知道要打仗了，并不真正知道为什么要打仗。
常右丞此番话，是故意将雍王置于火上炙烤。
大兆已经折了一个二皇子，雍王明明是临危受命，拯救大兆于危难。
却被常右丞两三句，颠倒了黑白。
变成赢了是他的义务，输了他该当场自裁谢罪。
原本因等待而喧闹不已的现场，因常右丞的发言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雍王的车驾。
雍王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稳步走下了马车。
一身戎装，身披银甲，身后的红色披风在大风中咧咧飞舞。
他没有搭理常右丞的质问，旁若无人的回手将李珍真扶了下来。
现场再度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李珍真身着隆重的宽袖褙子，搭配工艺繁复的三涧裙。
头戴高耸入云的重楼子，后缀垂地的薄纱和闪着金属光泽的长流苏。
流苏长及地面，几乎拖地而行。
大风吹而不动，仍如银色瀑布一般垂挂在李珍真发冠之后。
整体服饰和搭配的首饰都华丽无比，惹人注目。
在场的女子有的艳羡，有的嫉妒，没有不多看两眼的。
她的身上仿佛有圣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与雍王并肩而立，一同登上祭祀高台，直面宣德门。
在场的人不论对此二人作何评价，都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真是郎才女貌。
雍王威武英朗，李珍真圣洁美丽。
她们好像不是要参加祭祀大典，倒更像是新帝登基，或封后大典。
人群之中，柳如絮一身紫衣，注视着李珍真的方向，脸上带着浅笑。
她抬眼看了看翻滚的云层，笑意更浓。
又看向李珍真身旁的雍王。
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雍王斜后方。
即便只能看到侧脸，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姿容。
那是她志在必得的男人。
雍王与李珍真携手走到祭桌近前，直面常右丞，不客气的回应道：
“常右丞说，这次战争是因我而起。”
“请问是如何因我而起？”
“常右丞怎么不说清楚？”
雍王说话时，用了内力。
声音在广场之上回荡，仿若从天而降。
人群因雍王的质疑而喧闹起来，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雍王低头环顾四周继续说道：
“既然常右丞不肯说！”
“那便由本王来说！”
“这次战争，是因为本王杀了北凉三皇子！”
雍王话音一落，现场瞬间沸腾。
百姓无不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雍王竟然杀了北凉三皇子？！他不是来议和的使团代表吗？”
“我说怎么突然要打仗！”
“这仗要是打败了，雍王是千古罪人啊！”
“打仗就要劳民伤财，民不聊生啊！”
“谁说不是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京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