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拜见陛下
大兆皇帝薛盛，端坐紫宸殿。
目光被大殿远处一女子吸引。
他怀疑常右丞这次给他配的丹药是否出了岔子。
害得自己老眼昏花，竟在深秋的紫宸殿内，看到了蝴蝶围着那女子飞舞。
李珍娴也远远的捕捉到了官家的视线，扯了扯柳氏的衣袖。
“母亲，你看！圣上是不是在看我？”
柳氏望过去，心里胆怯，面上训斥。
“切勿胡言！”
又贴近李珍娴小声道:
“说不定官家是想看看未来儿媳妇。”
母女二人在前排窃窃痴笑。
南乔坐在柳氏母女后排，与那远远坐在上位的皇帝隔空对望。
大兆皇帝就长这个样？
隔着太远，南乔看不清楚。
只觉得是个精神矍铄的普通老头子。
就是这么个老头子让南麓灭了国？
他也不比别人多两个脑袋。
酒过第四盏，竹竿子上台致辞时，陈王和雍王才各自回到座位。
雍王身体向后倚靠，坐姿慵懒闲适。
眼神里带着笑意，看向王贵妃。
她苦心为陈王筹谋，精挑细选，盘算着给陈王挑个身份高贵有助益的妻族。
他就偏不让她称心。
偏要让那李珍真和陈王拴在一起。
偏要让她每一个精心计划都落空。
他不急不躁。
像斗蛐蛐儿一样，享受逗弄的乐趣。
随手破坏王贵妃为陈王铺就的每一步路。
想到待会儿王贵妃可能会被陈王气死，薛献之就忍不住勾唇。
而陈王则眉头紧蹙。
双手紧紧握住扶手，强忍着内心波涛汹涌。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那个身影。
找到的时候，却见那人正全神贯注将目光投放在身边的雍王身上。
一点儿眼神也没有分给自己。
心里最后一口气也泄了。
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
而王贵妃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情绪上的波动。
见陈王回了座位，待竹竿子说完了致辞，便开口打断。
“等一下。”
全场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王贵妃身上，等着听她后面说什么。
“官家可记得永安侯府当年办满月酒的时候，官家将那侯府小姐许给了陈王。”
“这些年李小姐身体不好，一直在乡下养病。”
“听说今日那李小姐来了，官家可要见见？”
皇帝事先知道今日会有此事，便伸手吩咐。
身边李大监高声宣唱：
“宣，永安侯府嫡女，李珍真，殿前面圣~”
在宴会上，突然停下祝酒和节目，单独宣一个人上前觐见，是很突兀、不合情理的。
众宾客见官家并不惊讶，便知晓这必然是提前安排好的环节。
都好奇的四处张望，想看看那李珍真是何许人也。
南乔独自从座位上站起来。
从柳氏母女身边路过，穿过各家席位，缓步走到紫宸殿中央通道。
众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一直向前，就是皇帝所在。
柳氏和李珍娴直到这时才发现，李珍真身上不再是素色的白。
她的衣裙在宫灯下反射着如虹般梦幻光晕。
布料轻若云烟，随着步伐，荡起七彩的波涛。
之前在她头上的花骨朵，此刻也都绽放，竟然是四季繁花！
这个贱人！骗了她们！
她哪里是不想抢风头？
她这是处心积虑的要抢走全场的风头！
李珍娴想冲上去打烂她的脸，被柳氏按回座位，摇了摇头，示意她暂且忍耐。
母女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李珍真向着殿前，步步走去。
人群中议论纷纷。
“看那侯府嫡女，身上穿的是什么布料？如彩似霞，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光布料，你看她头上戴的花！”
“花怎么了？”
“你睁开眼仔细看看！这个季节，戴朵菊花不新奇，可你看那荷花、牡丹还有红梅！”
“那可是四季繁花！上一次有人凑齐这四种鲜花戴在头上，还是先皇后生辰那一次！”
人群中太子太保柳大人家的庶女柳茹絮看向步步生莲的李小姐，心中也感叹她的美貌。
怎么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
任哪个女子见了，也得自惭形秽。
总听人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今日终于亲眼得见。
不过她并不嫉妒，甚至还欣赏起来。
她心里没有陈王，也不关心谁嫁给陈王。
可当她向雍王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雍王也在看着那李小姐，而且眼神里分明并不清白。
她的雍王不再是目中无人的冷漠清贵，他眼神里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是李珍真让他不一样了！
柳茹絮攥着酒杯，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女子对于自己心仪的男子总有那种奇怪的直觉。
她虽然毫无根据，但就觉得雍王和那李小姐有点什么。
同样注意到雍王在看李珍真的，还有四公主薛桂湘。
一开始她也只是惊叹她美得出尘入画。
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飘然若仙。
仪态优雅堪比一国公主。
世间竟找不出一首诗词，足以描绘此情此景。
她只是垂着眼，步步走来。
就已让在场的人看得如痴如醉，移不开眼。
可当她发现雍王也移不开眼的时候，心中控制不住，开始妒火中烧。
她的弟弟，是世间最冷傲的君子。
在她心中没有哪个男子能比得过雍王十之一二。
可惜谁都能肖想他，唯独她不行。
她爱的太痛苦了，甚至一掷千金在花街柳巷，整日看那与雍王有个一分相似的小倌弹琴。
她最大的安慰就是这些年雍王看不上任何女子，尽管外边传他荒淫，可她知道他没有女人。
她爱的太苦，可只要他谁也不爱，她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如今他看向李小姐的眼神，让她害怕。
现场内心所受冲击最大的，莫过于最上位的皇帝。
他先是惊讶发现这侯府嫡女，竟然就是刚刚远处那个被蝴蝶环绕的女子。
刚刚离得远，看不真切，只觉新奇。
这会儿见她朝着自己走来，外貌身形竟有七分像已故的裴皇后！
血液和理智一起背弃了他。
他瞳孔收缩，心脏狂跳，面上却维持着镇定。
直到佳人驻足殿前，行万福礼。
口中恭敬道：
“臣女，永安侯府李珍真，拜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的嗓音过于娇软，与已故皇后裴祯儿并不相同。
但当李珍真行过礼，轻轻抬眸，又缓缓垂下眼帘。
眼神交汇时，那神态，竟有九分像裴皇后初入宫时的模样。
皇帝感觉自己胸腔里，那早就如石头一样死掉的心，突然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她叫珍真，莫不是老天终于可怜他？
让祯儿投胎转世，再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