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鬼言论
“是，少校！”
格雷戈里回答的很干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投身乌丝姆“正义”的事业了。
原本还在通往阻止乌丝姆道路上，莫名间就被干掉转化成“龙”的埃利亚，则显得很迟疑。
这位原骑士只是口中喃喃地附和，那声音根本连不成句子，眼中透露出挣扎。
“别担心，埃利亚少尉。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同类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埃利亚看向对面座舱里的小魔鬼。
它的毛发浓密漆黑，其中鲜明地夹杂了几缕白发，有种突兀异常的感觉。它的睫毛修长而丰厚，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很是阴郁。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有着山羊似的矩形瞳孔，叫人难以理解其中情愫。
咧开的小嘴里满是锐利的牙齿，完全是掠食者的特征。
尽显非人感的模样让他怎能相信呢？骑士苦笑。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叫少校，乌丝姆少校。”
“……乌、乌丝姆少校，你究竟是想……”
“想实现人人平等而已。”
小朋友很明了地用那四个字讲出了自己的愿望。
埃利亚一直生活在等级严明的神圣帝国，他很难理解这种想法。这个骑士只能从神典中，联系到“主神面前人人平等”。
可经过龙格知识的洗礼，他猜测乌丝姆其实是想重现魔王统治时期，人类还没有语言和自我意识那会儿的原始状态。
“……这该怎么办到啊？”
“简单说来，只要让不同意这一准则的全部消失就行了。”
稚嫩的声音似乎传达了某种很恐怖的含义。
骑士立即想象出一群武直在阴霾遮蔽的天空中飞舞，大地上火焰和浓烟四起，断壁残垣，生灵涂炭的画面。
“埃利亚少尉，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是在想些很末日的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啦。”
乌丝姆语气坚定起来，尽管那双山羊眼叫人很难读懂。
“我预计在500年内实现这个目标，时间充裕的很，足够我们摸索得充分，行得稳健。”
“相信我，届时你会看到一个人与人互相尊重，没有歧视和偏见，人人拥有尊严的新世界。”
埃利亚将信将疑，只能希望小魔鬼不会把人们变成只会咩咩叫的动物。
同时，他也很担心地看向前座那个不住点头，身子颤抖，似乎进入狂热状态的格雷戈里。
“噢，对了，二位的灵魂都是黑色呢。就是该下无底坑的那种。”
乌丝姆突然想起来说，他大概明白决定灵魂去向哪个彼岸的因素了。
罪犯已经放弃信仰投入乌丝姆魔道了，自然是能够接受的。
而一直尝试抗击乌丝姆暴行的骑士，则因为自己的责任没能尽到、罪孽没能洗涤，所以也无法上天国。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难受。
“你们以为上天国还是下无底坑，是由你们的善恶决定的吗？”
“其实不是的。”
“只要你自认为是好人，就能上天国。但凡自认恶人，就要下无底坑。”
这规律真是有够荒谬的，但乌丝姆喜欢。
让人自己审判自己，而不是让神或者社会来审判。
“把审判的权力交给人自身……”乌丝姆自语。
原来世界那种能够死个彻底的死亡，也是叫人对他自己负责，自我决断，自我审判，而不是一生随波逐流，像绵羊一样度过。
至于会不会导致完全利己、是非不分之人，成为集体中的吸血虫。
乌丝姆觉得这不是个问题。
因为人是社会造的，人的判断很难脱离社会影响，满是吸血虫的反人类社会就是会造出反社会人类来毁灭它自身，从而以更好的姿态重生。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铁与火，血与泪，曲折中填满烈士生命。
……这才叫螺旋上升嘛。
格雷戈里和埃利亚难以理解，他们只感到无法接受。
“如果一生作恶还自以为正确……”
“上天国呗。”乌丝姆笑着回答。
格雷戈里不再信了，他已经是个只靠他自己的魔鬼。
埃利亚与前座的罪犯不同，他是被从小培养，要敬神畏神，为神的荣耀和神赋予贵族的治权而战的骑士，他只能这样想：
“或许主神的天国只需要完全问心无愧的魂灵吧。”
小朋友一直在观察骑士的表情，像头盯着猎物的野兽一样可怕。
“埃利亚少尉，在想灵魂的事？”
“你现在可是死亡与螺旋之龙，实质是魔鬼，竟然还想着上天国吗？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英勇无私的侠义骑士，原来也只是为自己的灵魂着想呀。”
被说中的骑士神色僵硬，不敢和乌丝姆对视。
他本来就是为了挽救自己的灵魂，才要坚决抵抗乌丝姆的。至于同情被恶龙暴行伤害的人们…算是诱因吧，无法作为支柱。
为自己的灵魂着想，无可厚非，可被原先的强敌这么直接了断地指出来…
很难堪。
“嘻嘻，别再想那些已经离你而去的了，作为死亡与螺旋之龙好好‘活’下去吧。格雷戈里少尉，埃利亚少尉，冷启动！”
“是，乌丝姆少校！”
“是，少校！”
看到两人根据位格知识中的飞行手册，进行武直的冷启动，雌鹿的旋翼缓缓转动。
乌丝姆也缓缓提总距，离开地面，开始练习精微控制。他同时也在观察和思考着。
雌鹿的前座副驾驶属于武器操作官，那里有武器保险断路器，如果不打开，整机就无法使用武器，交给似乎陷入“偿还恩情”状态的格雷戈里再合适不过了。
而后座主驾驶的埃利亚是驾驶员，不知道会骑马的骑士驾驭武直会不会更有优势，如果出问题的话，也能将武直驾驶权交由前座，那里也有另一套操纵设备。
被胁迫的骑士埃利亚，多少对自己有些意见。因此这样分配座次，来防止他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乌丝姆在地勤板面也是能够随时收回雌鹿武直的，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把两个灵体也塞回去。
如果是暴露在冰火两重天的外界，那可就惨兮兮了。
另外，他还有个不太想用的东西，随着两人转化成新形态，而出现在他意识中的…
龙之真名。
“唉，和原住民还是没法做真正的朋友呢。”
恐怕只有全都死掉才能完全对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