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武直化
“你渴望力量吗？格雷戈里。”
“这世上还有许多像你这样遭到无端迫害的人。这是成体系的迫害而不是某个人的错，不同位置的人根本没有足够的机会来改变他自己，人生长的根基就是他凝固的命运。”
“上层就是要迫害下层，才能确认他自己。而后他们又被下层推翻清算，重新分配对换。中层继续投机摇摆，或此或彼。这种往复轮回、充满惯性的构建必须靠力量来打碎，暴力只能用暴力来制服。”
“为此你必须投注一切，无论结果如何。记住，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临行前，死亡与螺旋之龙的告诫，还回荡在罪犯耳畔。
他其实在为父报仇后，生命力就丧失了大半。
格雷戈里还记得父亲卧在床上，烧得神志不清，嘴里还喃喃地嘱咐母亲，叫自己不要冲动、好好活下去。
然而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活着，也只能像条断脊之犬。
而今他终于完成了常年以来的愿望，却感到一阵阵的空虚拂过他的灵魂。
在仇恨中浸泡过的内心，再也无法像曾经那样柔软了。他也想像无事发生一样过上幸福生活，可他再也回不去了。
把全部投向魔鬼，去冲击苦难的根源，可能才是他该选的道路。
即使乌丝姆的话连在一起完全听不懂，他也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所以甘心去抓捕骑士，以对方和自己的魂灵成就巨龙之身。
他曾在游吟诗人的口中，听说有龙会挖出认可之人的心脏。被龙选中者可通过击败龙，得到属于自己的龙心，在残酷的献祭仪式中登阶化龙。
或许死亡与螺旋之龙的转化仪式，则是要靠这种舍弃生命、将灵魂投向深渊的方式来达成。
格雷戈里虽然不识字，但在痛苦的经历中，意识得到了锻炼，对某些事情的认知逐渐明晰了起来。
他腿上疼得厉害，也能用意志力驱使身体前进，手脚并用，像野兽一样追逐骑士。
这两人都没得到足够的休息，此时已是精疲力尽。
所以追逐也并没有持续太久，骑士拖着酸软的腿脚，扯开地上的落叶，在松软的泥地上抽出长剑，摆出战斗的架势。
埃利亚发现罪犯其实手无寸铁，说是战斗其实是不成立的。
“格雷戈里，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复仇，为什么还要帮那恶龙，污染自己的圣灵？”
圣灵是神与其子、以及所有信徒心中共存的印记。
自从仇敌的灵魂升上天国，格雷戈里就舍弃了它。
“跟我回去吧，路德维希老爷。这不是信仰的问题。”
格雷戈里知道自己身上的枷锁，是骑士无法看见的，多说无益。
眼见罪犯完全着魔，骑士决定杀死对方。
随着脚步精准地落在了打击距离，埃利亚推刃而出。
对付身着布衣的目标，他甚至不需要将剑刃抡出半圆。
罪犯伸出左手，任由长剑砍入指间。他痛呼一声，控制五指扣住钢刃，尝试用自己的手骨完成缴械。
骑士见状直接松开长剑，戴着金属手套的拳头向对方的头颅冲去。
感觉头里一酸，泪水和鼻血溢出，罪犯咧开嘴，痛苦地笑。
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埃利亚就什么也不想了，他趁着敌人短暂的眩晕，一脚踹向对方膝侧，将其放倒，顺势骑了上去。
白天没做成的事情，在夜晚实现了。
血与泪、骨与肉，被金属包裹的另一具身体慢慢剥离。冷酷的双手不断运作，一次次敲击，那节奏把虚荣和体面的模样全都震碎，只留下原始野蛮的杀戮欲望。
身下的挣扎渐渐平息，骑士知道自己完事儿了。
他准备起身离开，继续向大教堂奔逃。
就在此时，24发比他的铁拳更粗，长度接近3米的s-13火箭弹从天而降，把连他在内的一片土地树木全都犁碎。
没有预兆、毫无准备，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跨越的可笑沟壑，来自巨大暴力的蹂躏，表明了无法反抗、只能接受的事实。
这一次性释放全发大火箭弹的操作，产生了大量废气，把乌丝姆的一个发动机都干熄火了。
这是由于他的飞行速度太慢，没法让涡轴发动机及时呼吸到新鲜空气。
但也好在他飞得不快，有足够时间对准迫降位置。
接近目标地点，他将油门提到最大，以一个几乎贴地的状态，在支离破碎的空地上依托地面效应悬住了。
乌丝姆这回没放起落架，好让自己能够更加贴近地面。
他掀开操纵杆上的金属保护盖，打开机炮模式，然后控制hud上的自动瞄准环，使机炮对向地面。
蹬脚舵原地旋转一周，他试图画一个圈，也不知道画没画上，赶紧控制总距贴向地面。
在机腹有个h形底座的吊篮，那是乌丝姆特意安排格雷戈里制作的。
做完这些，想象中应该成形的停机坪魔法阵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两个黑色的灵魂先从七零八落的尸块上汇聚，马上就要下沉了。
小朋友肩膀抖动了一下，连忙稳住手，向两个灵魂靠过去。
右眼在夜视镜中凝视着旋翼的边缘，乌丝姆祈祷它别卡到那棵没被击断的树木。
他将机身控稳，又开始旋转。
这下一个甩尾把两个灵魂打到了旋翼上，使它们像涡环气泡中的水母一样旋转起来。
一推总距杆，机体直接砸在地上，干脆把吊篮嵌进地里。
随着一阵扭曲，地面变成了平整的水泥混凝土停机坪。
趁着两团还没被抛飞出去，乌丝姆以最快速度打开地勤面板，购置米-24武装直升机。
“选择投放点。选择……”
抬眼看到那俩黑的已然消失，乌丝姆摁停“烦人贝蒂”语音，发现板面中环顾视窗左上方出现米-24雌鹿的图标。
雌鹿的长宽都有约六层楼，高度超过两层楼。这个临时用火箭弹打出来的空地显然是不够用的。
所以他只能先打开apu动力辅助，重启熄火的那个发动机，另寻开阔的地方。
虽然操作很繁琐，但兴奋的乌丝姆已经不再计较。
他终于有人作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