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类剥离术第1章0
座舱里的乌丝姆感觉自己飞得乱七八糟，武器倒是投放了大半。
通过偏绿的瞄准小电视，他看到树林的边缘有人群汇聚。
甲胄、披风、翎羽，显然是领主和他的卫队。
他担心对方逃脱，赶快按下了总距杆旁边的锁定键，掀开周期变距杆上的按钮保险盖。
小短腿蹬向脚舵，将hud上的瞄准圈挪到机头右半边的机炮范围。
还没动过的30mm穿甲炮弹，被长度接近2米5的2a42机炮，以每秒十几发的射速打了出去。
乌丝姆眯着眼睛感受整机随后坐力震动，不禁轻轻摇晃起了身体。
在弹道计算机的控制下，次要目标几乎全被歼灭，东一块西一块，飞得到处都是。
只有个待在屏幕23倍放大范围边缘的小个子，以极快的速度跑进了树林。
本来打向对方的炮弹只击断了其身旁的树木，倒下来的繁茂枝叶反而成了对方的掩护。
“可惜了。”
看着闪烁的身影转瞬消失，造成可怕屠杀的小孩惋惜道。
在同为灵体的乌丝姆眼中，四周有许多面无表情的白色灵魂，像气球一样的飘向天空。
刚刚在小电视里，他也看到有深色的灵魂沉入地底。
“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这是由什么决定的呢？”
如果是善恶，又是谁的善恶？
神的？社会道德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乌丝姆难以判断，他还需要更多可供观察的实验对象。
此时又有一个白色灵魂从身旁飘过。
然而奇妙的是，本该穿透物质的灵魂竟然卷入旋翼的涡环状气流，就像卷入环状气泡的水母一样，高速旋转了好几圈。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被拉的好长，比蒙克的《呐喊》还要扭曲，看起来非常苦恼。
乌丝姆忍俊不禁。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武直或许是一个灵魂绝缘体，如果有办法抓到一些灵魂，或许可以将它们封印。
但黑鲨连货仓都没有，是单纯的攻击侦察直升机。
乌丝姆可不想和一大堆别的灵体挤在这小小的驾驶室。
“如果是米-24的话……”
米-24是红色帝国的多用途武装直升机，体型庞大，能够搭载8到10名士兵，
可惜乌丝姆缺少心愿值，连怎么赚都不知道。
抬头面板上的自动悬停指示灯亮起，黑鲨缓缓朝血肉模糊的杂烩摊飘去。
随着武直接近地面，一刻也无法松懈的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格雷戈里此时正赤着上身，整个人旗帜般地倾斜。
他一只手缠绕在脱下的亚麻衣物上，衣物的一端捆绑在金属的吊挂把手上。而另一只手拽着身披沉重铠甲的埃利亚的腰带，承担着其全身的重量。
埃利亚四仰八叉，一动不动，要不是头盔缝隙中的两眼在不断闪烁，还以为已然逝去。
看到高度差不多了，格雷戈里赶忙松开已经有些呈现青紫色的手，让埃利亚先行着陆。
“嘶—，帮帮我，没力气了。”他尝试挣脱当做绳索的衣物，却发现做不到，只感觉后背疼得厉害。
埃利亚虽然听不清声音，但也是注意到同伴的困境。
刚刚爬起来就举起剑跳着去割那衣服。
他哐哐当当地解救了同伴，把情绪激动马上就要爬到领主那里的对方按住。
“别动，你的手臂脱臼了。”
凭借丰富的受伤经验，埃利亚脱去手套，在格勒戈里枯瘦的背上摸索着。
待到他找准位置，“咔”的一声就将其肩胛骨接上了。
放任一声不吭的同伴走开，埃利亚抬头望向遮蔽了阳光的恶龙。
刚刚它肆意飞翔舞动，完全不顾两人的死活，似乎眼中只有毁灭，对其他任何事物都毫不在乎。
而自己在其腹部搜索了一圈，只能看见紧密切合的金属构件，完全找不到弱点。
在大概是颈部的地方，也并没有寻到神父所说的逆鳞。
“究竟该如何击杀这头恶龙呢？”
埃利亚沉思无果，放眼看向四周，瞳孔收缩，烟尘、火焰、废墟、肢体……俨然是一片人间炼狱。
此刻他再也不能无谋寻死，只顾及个人的灵魂了……
“骑士，这里边有你一份的，我受助于你，你就是我的共犯。”
乌丝姆透过显示屏，看着身形颤抖的格雷戈里用小刀切男爵的手，随意地说道。
嘈杂的童音令埃利亚一怔。
虔诚的骑士低头看向自己颤动的双手，似乎上面也溅满了罪恶的鲜血，周围有大批看不见的陌生脸庞投来仇恨憎恶的目光。
是啊，自己已经堕入亚巴顿无底坑了。
怎还敢妄称骑士、行侠义之事呢……
“克罗德法泽老爷，我的领主，你不认得我，我倒还记得你哩。”
不远处，老男爵无奈地看向眼前神色癫狂的疯子，任由对方难以自控的手臂向自己挥刀。
身心受创的他眼中早已失去神采，变成了一个垂死的老人。
那漆黑发出的魔音使人难以交流，但不难想，眼前这位一定是投奔了魔鬼的人类叛徒。
他环顾多年培养起来而如今四散的骑兵队，最终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森林。
阳光透过树荫，撒下了充满希望的光柱，多么神圣。
“小杰克，你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格雷戈里的双手发力过度，连手中的刀都拿不稳，只能歪歪斜斜地在男爵腕部摩呀摩。
他抬头，看见老男爵扭头俯视自己，眼神中似乎带着怜悯。
那是杀父仇人的嘲笑！
洪水般喷涌的强烈情感再也无法自制，格雷戈里的眼角留下两行清泪，愤怒使其化身野兽，恶狠狠地咬向那张可憎的脸。
只有听到仇敌的哀嚎，才能使他内心的痛苦得到缓解！
同伴古怪的行动吸引了埃利亚，他凑近一看，只见得面容扭曲的格雷戈里在啃老领主的脸。
想要杀死仇人的心情他能理解。
但如此表现……太不体面。
骑士动了动，但想到对方是自己困乏脱力时，哪怕自身受伤也要拉住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忍住去阻止他的冲动。
“让开。”
杂音在耳畔响起，虽然简短，但似乎有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骑士见同伴还是不情不愿地伏在老人身上啃咬，赶忙将其拉开。
嘭！炮弹打碎了带着牙印的脑袋，穿透其倚靠着的大树，狠狠掘了一块后方的草地，跃向遥远的天际。
乌丝姆认为这个压迫农奴、遭到如此仇视的贵族算不得好人。
结果他就看到一个年轻版本男爵样貌的，洁白无瑕的灵魂，缓缓从无头尸体上升起，飘向天空。
这多有趣儿！
这个孩童灵体发出了纯真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格雷戈里，你的仇敌要上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