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骗局
“……是。”她垂着眼，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缓缓走到那把椅子上坐下。
众人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这时，从惊讶之中缓过神的柯达问：“你是女的？”她看了看徐煜的脸，又看看椅子上的人。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出柯达的疑惑，她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偷了他的脸……但没想杀他。”
徐煜直白说道：“你杀不了我。”哪怕他们事先有所预谋，也料想不到徐煜手里有刀，何况男女力量悬殊，凭靠她还真的不能杀掉徐煜。
女人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苦笑了声，然后慢慢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也许是释然了，她表现得很是坦然，一副已经不在乎生死的模样。
“谢谢。”周慧慧冲她点了下头，斜乜了眼地上的人骨，她问，“请问他们是npc还是……玩家？”表情尽量表现得自然。
女人扫了眼那几副人骨，很是淡定地说：“他们是我的队友。”
徐煜盯着她看，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个女人，对队友的死貌似并不在乎，她表现得太过冷静，太过漠然，即使是亲眼看到队友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死去，也没有出手阻止。
翟轩体力消耗太大，这会儿还坐在地上，盘着腿看椅子的女人顶着一张徐煜的脸发出女人的声音，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样看徐煜还挺好看的。”林秀琢磨着说。
翟轩抬头看旁边的林秀，表情复杂，一副你没事吧的样子？
林秀掩饰似的挠挠脸颊，干笑几声糊弄过去。
女人笑了笑，看了眼林秀，“看样子我还挺适合这张脸的，要是能留长发应该会很好看。”
徐煜闻言，脸色一黑。
周慧慧问：“你们偷我们的脸，杀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还有你的队友为什么也成了白骨，他们是被完全同化了？”
女人笑起来很温柔，她低头整理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身体稍稍坐整，尔后开口：“是啊，我们原本就是这样想的，换上你们的脸，然后把你们一个一个拉进镜子里杀掉，这样出去后也不会被你们发现，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成功了，再去引诱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这样我们都能活下去了。”
她毫无保留地交代一切，这其中的想法还是让几人一阵后怕。
女人摇摇头，可惜地说：“就是我们计划错了一点，”她看向地上盘腿坐着的翟轩，“你们拉住了他，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计划。”
翟轩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一瞬间变得警惕。
徐煜收回视线，转身走到一副骨架旁蹲下身，手指覆上开裂的头骨。
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身体微动，她声音溘然一冷，诘问：“你在干什么？”
指腹碾过裂缝，徐煜轻笑着说：“你应该没有给我们说实话吧。”他站起，转身直逼上人的视线，“他们早就死了，是吗？”
“？？？”柯达连忙去检查那几副人骨。
其余几人不懂看骨，但也跟着柯达过去一一看了圈。
“颈骨断裂，”柯达环视几人，低头看着地上的白骨，沉声说：“结合处的颜色比较深……像头被砍掉后又接回去的。”
几人后背一阵发凉。
这些人早就死了，那不久之前还活生生的，又是什么？
女人的身体倏地一软，像一个气球被针扎破后一点点泄掉里面伪装的勇气，她的那副镇定，谈话间的游刃有余，终于在顷刻之间出现皲裂，如一场不可抵挡、来势凶猛的天灾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再也无法冷静自持，她的表情再也难以控制。
大哭大笑间，女人从座椅上跌倒在地，她跪在地上，她的脸在不停的扭曲，一会儿是徐煜的脸，一会儿是一张溃烂的脸，就这样挣扎数十秒，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
女人恢复出她本来的面貌，她的头发不长，是那种标准的学生头。
黑发掩盖下，是她那张溃烂，坑洼不平的脸。
她的脸上有不少布条，想必是拿来堵住脸上的凹陷的，但这样一来，女人就更加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很是诡异，像一个被扔弃的破布娃娃，在努力地给自己缝缝又补补。
“哈哈哈……”女人匍匐在地上大笑，笑声里满是悲戚，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徐煜身边，头始终低着，她蹲下，手指轻轻的，无比温柔地抚摸着头骨，她温声哄道：“不疼了，不疼了。”
“她是？”徐煜突觉不妙。
女人说：“她是我的……亲人。”
“噢。”徐煜捻了捻手指。
这变化来得太快，大家也没反应过来，只能安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女人的举动。
女人抱起骨架，动作十分轻柔地将她放在椅子上，又折返回来捧起地上分离的头骨，抱在怀里，随意地坐在椅子脚边。
她说：“你说的对，早就死了。”仅仅只是再回忆一遍，她语气中也满是不甘和恨意，“我们的小队中，八个人，队里有两个五级玩家，一个三级玩家，三个二级玩家，一个新人，我是唯一一个七级的，在八个人中等级最高，我的副本经验远远在他们之上，我的技能也能帮助我们完成任务，我们不需要去抢别人的积分！我们有能力完成任务的，可他们只想着积分，只想着怎么从别的玩家哪里抢到更多的积分！”
“莉莉是新人，她很信任我，觉得我一定可以带着她活着离开，她和我一样，都反对大家的做法，觉得完成任务才是主要。”
“后来我和莉莉离开了小队，我们一起完成前面的两个任务，莉莉被同化了，但不是很严重，我们找到了任务三的线索，只差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我们就能离开副本。”
“小队里的一个男生找到了我们，他说自己也脱离了小队，他也跟我们一样看不上队里其他人的行为，决定自己独自完成所有任务。”
“莉莉很善良，她相信了那个男生的话，还给他加油打气，我有所怀疑，但想着不跟他组队也没事。”
“在第三次出现路之前，那个男生又找上了我们，语气恳求能不能跟我们一起，他露出自己受伤的手，博取同情，莉莉很心软，我们就这样被他们骗到了这里，他们抢走了我所有的积分，杀了莉莉。”女人平淡的语气突然带着笑意，“我也杀了他们，可惜的是，放跑了两个。”
徐煜肩膀微不可察地低了几分，他看不懂女人眼里的悲伤，也不理解她的痛苦。
人死了？就要难过吗？徐煜敛眸，他还不理解这种感情，这让徐煜很费解，他试图感受，但他的心是冷漠的，不予回应。
徐煜开口，还是不带任何情绪，冷漠地问：“他们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