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路的世界
眼底猩红散去，林秀慢慢恢复理智，她恍惚地看了看身边，转身看见几人都站在自己身后，她疑惑地问：“你们不走吗？”说完立马捂着嘴，意识到自己出声了。
几人盯着林秀看，谨慎地没有说话。半晌，徐煜说：“走。”
林秀皱眉，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四人走近，林秀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是跟徐煜并排走的吗？怎么会走到前面的。
林秀问：“我什么时候走到前面的？”
柯达说：“你自己跑的，我们追不上你。”
“？”林秀更懵了，她什么时候跑了，明明她一回头就看见落在后面的四人，“我不记得了。”
“你被同化影响了。”徐煜说，“不过同化程度还不是很深。”
林秀先是错愕，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被同化后的姜雪茹，愣愣地点头，没出声。
周慧慧握住她的胳膊，安慰道：“完成任务，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林秀看周慧慧，又看旁边表情坚定的几人，重重地点了下头。
门出现了。
徐煜上前，伸手打开门。
不是医院熟悉的走廊，他们进入了路里的世界。
一个竖着的长方形大厅，除了后面他们刚才进来的那扇门外没有一个窗口，门合上后四周就很封闭，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大厅里灯光明亮，似乎也不需要阳光。里面零零碎碎地站着几十号人，这些人高矮不一，却都身材瘦削面色发青，眼眶凹陷黑眼圈极重，一个个脱相的面孔看着不仅不健康，还给人一种诡异的不适感。
“有点吓人啊。”柯达抖擞着肩膀。
“这难道就是路里的世界？”周慧慧自说自话，“跟白天病房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几人刚进来，站在大厅的最末端。
徐煜仰头，被白炽灯光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去挡，胳膊发沉，眯着眼看，发现黑豆芽死死地抱着他。
“好多人。”林秀扫了一圈说。
四人转头看着徐煜的动作，翟轩感叹似的说：“你还挺有爱心的。”
徐煜胳膊上下晃那么两下，看着挺像哄孩子睡觉。
“……”徐煜觉得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的。
这时，安装在讲台边缘上的一个白色喇叭发出几声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随后里面响起一道粗犷的男声。
“新来的实习医生们，过来集合一下。”主持敲着手里的本子，提着嗓子喊，“搞快点！集合都磨磨蹭蹭的，你们这样怎么工作，怎么治病救人！”
周围一阵嬉笑，懒懒散散地往中间摆了几十张白色椅子的地方走去。
翟轩低头看了眼，又看旁边几人，他们衣服已经不是病号服，而是医生才穿的白大褂。
“我们成实习医生了？”
“见机行事。”徐煜自然也没弄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五人一块儿走到最后一排坐下，看见一个上身十分臃肿的男人掀开讲台后面挂着的帷幕走到讲台中间，很是艰难地朝下面的人鞠了一躬，微微一笑，举着话筒说道：“各位未来的医生们，你们好！”
“哈哈哈好，院长好啊！”坐在下面的人纷纷叫好鼓掌。
五人不明所以，嘴巴跟着小声地念着“好”，手也跟着假模假样地鼓掌。
院长憨态可掬地抬手往下压了两下，示意大家低调，随后举着话筒继续他的精彩演讲。
院长：“欢迎大家加入我们民康医院这个大家庭，民康医院自成立以来，到目前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大概是太胖说话也受到影响，院长停了停，“要说有多长啊，那就相当长了，现在有各位的加入，我相信，民康医院的未来会越来越好，治病救人！我们义不容辞，救死扶伤，我们当仁不让，民康医院的每一个医生，都身负重任，肩负生命，今天你们穿上一身白衣，医院就是你们的战场，手术刀就是你们的伙伴！”
“好！”下面一众人又拍手叫好，“院长说得好！”整齐得跟接受过专业训练。
“感觉怪怪的，”周慧慧说，“怎么跟我以前进的传销组织有点像。”
几人扭头看小声嘀咕的周慧慧，眼神不解，表情懵逼。
周慧慧尴尬地拍手。
“你还干过传销？”柯达简直不敢想象，周慧慧这样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还能干这种事。
“厉害。”翟轩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少男。”
徐煜看了几秒，移开视线，人不可貌相。
周慧慧咬着牙，小声反驳：“翟轩你什么意思，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我是被骗进去的，被关了好久才找到机会悄悄跑出来的。”
“没想到你还经历过这种事。”林秀关切地看着她。
“嘿嘿，”周慧慧卖乖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一般人都要花钱才能出来的。”她笑呵呵地说。
周慧慧那时候被皮带抽惨了，传销里面管事的中年女人打电话给了她爸爸，让周慧慧的爸爸拿八千就放她走，但周慧慧爸爸一听八千，觉得太多了，他说他就只有八百，八千他没有，挂了电话，后面管事的女人怎么打都不接，就那样放任了她的死活不管不顾。
周慧慧干销售，有存款，十来万，但不舍得用，其实只要她拿出八千就可以救自己出去。可她想，要是管事的女人知道她有钱，那八千估计是不够的，她拼命赚钱，自己被打得快死了也不愿意给自己的命花钱，就跟她爸爸也不愿意一样，这是遗传。
徐煜又看了周慧慧一眼，觉得她笑得有些难看。
于是他说：“你这样笑不好看。”徐煜很直接地对她说。
“啊？是吗？”周慧慧脸上的笑容僵硬。
林秀对徐煜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样说话很欠揍知不知道。”她对徐煜展示了下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徐煜很是不屑地看了眼她握紧的拳头，别开脸继续看讲台上的臃肿男人。
柯达和翟轩咯咯地笑，之前还觉得徐煜这人吧有点故作高冷，说话也是带着点拽样，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不过后面发现人就这样，对谁都一个样，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主打一个无差别对待。
话筒里院长的声音带着电流，滋啦滋啦。
徐煜眉头微蹙，他说：“重复了。”
“什么？”柯达见他表情不对。
徐煜说：“院长的话重复了。”
“各位未来的医生们，你们好！”院长脸上带着笑意。
几人定睛一看，岂止是话重复，院长的每一个动作，每说一句话的神态，都跟前面一次是一模一样的。
“哈哈哈好，院长好啊！”
而台下这些热情附和的医生，说话，鼓掌，也是如此。
徐煜见情况不妙，立马起身，却是脚下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