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潜龙出渊,心起涟漪
此时的天柱山上初春的气息在寒冷中悄然苏醒,山间空气清新又有些许冷冽。一阵清风拂过,一丝凉意惊醒了沉思中的刘辩。
汉末有名的方士中尤乌角先生、南华老仙和干室道人声名最显。刘辩知晓左慈的本事深不可测,南华老仙既能与之齐名,足见其术法高深,非常人能比。
“南华老道…”
刘辩愤懑呢喃着,握着长枪的手指因大力而关节泛白,发出咔哒声响。
“欲使这天下生灵涂炭,此罪孽,我誓必惩之。”
感应到刘辩来到身前,闭目入定的左慈睁开双眼,凝视着眼前的弟子,眼中尽是满意之色。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
“青云,四载光阴弹指之间,今学已有所成。汝自方外及此,却不属方外之人,当安邦定国,护佑天下。”
刘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左慈第二次明言自己来历奇特。
几年的相处下来,刘辩依旧感觉左慈之能浩瀚如海神秘莫测。遂跪拜于地,恭敬一礼。
“师尊教诲,弟子谨记。然心中有疑,望解惑之,师尊可知‘南华老仙’?”
左慈轻抚长须的手一顿,眉头微蹙,慎重问道:“徒儿,何故忽尔询及此人?”
见刘辩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左慈继续说道:
“世人皆言此人与贫道乃同道好友,实则相反。彼乃炼丹制药,施用毒术一左道,其志甚大,其心甚险。徒儿切勿与之结怨,其睚眦必报,毒术防不胜防。”
刘辩点头受教。
“徒儿,汝自幼便颖悟非凡,定能洞察为师之意。”
置身山间习艺,未觉时光匆匆。刘辩再拜,言语中满是不舍。
“自随恩师学艺,已历四载。幸得文武之艺,处世之理,弟子深感师恩。师之教诲,弟子铭记于心永不敢弃。今弟子将下山,唯愿恩师善自珍摄。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以仁义为本,以智谋为用,德被万民,威加海外!”
左慈看着眼前的弟子,眼中满是欣慰和感慨。他起身来到刘辩面前,一只手缓缓抬起,似乎想要抚摸弟子的脑袋,但又在半空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弟子的肩膀。
“为师知汝有鲲鹏之志,天下万民皆负于肩。然,道阻且长,汝之前路何如,为师至今亦未能参透。”
说至此处,左慈微微蹙眉,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担忧。随后轻轻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
“为师于十年前便为汝预备了一番机缘,时机一到,自当取之。”
刘辩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难以置信地望着左慈。
“师尊,师尊此言当真?”
话刚出口,刘辩就后悔了。四年的相处下来,刘辩自然知晓自己师父的本事,也清楚左慈对自己的关爱。
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明显是在质疑左慈,刘辩面露愧疚,连忙解释道:“师尊,弟子知错,不应疑之……”
左慈摆摆手,轻捋胡须,笑着说道:“无妨,为师知汝心意。切记,潜龙出渊,熊罴在侧,猛虎引道,群狼拜服,此自为缘法也。”
随后,刘辩又向左慈讲述了南华老仙潜入禁宫,下毒谋害刘宏之事。并央求其下山为刘宏解毒,左慈对此欣然应允。
临行之际,左慈送与刘辩一个锦盒。内置三枚色泽温润,如黄豆般大小的丹丸。他望向刘辩,眼神中略带担忧。
“夫南华者,既已胆敢鸩害圣躬,岂能免于谋及汝身乎?吾深谙汝心性,知汝必不善罢甘休。此三粒灵丹,乃救死扶伤之药,若逢生死存亡之秋,可护汝一线生机,以俟良医施救之机,唯愿汝终不得用此药也。”
刘辩闻着自丹丸传来淡淡的清香,精神都为之一振。
“师尊保重,弟子此生亦难报师尊教授爱护之恩,唯时刻铭记师尊教导,以警自身也。”
刘辩说完,朝着左慈郑重一拜,转身往山下走去。
左慈目送刘辩离去,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山道的尽头。天柱山上,左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望着苍穹开怀大笑。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老道甚望那太平盛世矣……哈哈哈”
天柱山脚,刘辩驻足回望。左慈闯入皇宫欲收自己为徒的场景犹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如今自己即将开启新的人生旅途,四年光景转瞬即逝,心里不禁有些伤感。
心中默念一句“师尊保重”,随即收拾心情打马往陈留郡而去。
纵马前行,放眼望去许多田地荒芜,路边可见的百姓多面带菜色。行至淮河岸边,渡口挤满了逃荒的难民,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疲惫。
一路走来,沿途经过的城郭,城墙破败,守军稀少。偶见当地豪强的私兵在驱赶聚集在城门口的流民。市集上只有零星几处摊铺,街道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摊上商品种类不多,却价格昂贵。
每每遇见上前乞讨的百姓,刘辩总会毫不犹豫拿出身上所剩不多的钱财予以帮扶。他深知天下受苦者何止万千,如此行为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他心里隐隐有一股怒意,他恨这世道,恨那群欺压良善的豪强大族。
在近半月的长途跋涉下,刘辩于一日拂晓抵达陈留县城外。
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去,陈留县城的轮廓在朝阳的照耀下逐渐清晰。城墙巍峨,城楼高耸,城外的护城河波光粼粼,倒映着城墙的雄伟。
城外的田地里,农夫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挥锄落地声、干活时的号子声和三五成群坐于田埂上的谈笑声此起彼伏。
随着距离的拉近,城门口的景象变得愈发清晰。两侧站立着手持长矛的士兵,不时盘查进出的行人。城门下,车水马龙,商贩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交织,显得热闹非凡。
刘辩手执缰绳牵马进城,街道两旁的商铺林立,各色旗帜随风飘扬。茶馆、酒肆、布庄、铁匠铺……各式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有身着长袍的文士,有肩挑扁担的货郎,还有身着戎装巡逻的甲兵。
“听闻北方再起战事……”
“唉,这世道能享太平否?”
“熟知其然也!”
……
“热腾腾的蒸饼咯,刚出炉的。”
在一处卖吃食的摊铺前围着几名食客,摊主正挥手驱赶欲上前乞食的流民。
“此上等之布帛,行过此处者莫错过矣!”
街道上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商品琳琅满目,充满了生活的喧嚣。
“铛、铛、铛……”铁匠铺内,铁匠正捶打铁料火花四溅。一群孩童在街角追逐嬉戏,稚嫩的面庞洋溢着童真,为这座古城增添一份活力。
此城喧嚣热闹市井兴,路人接踵抵肩行。相较于刘辩一路所见的清冷破败,此处的热闹与繁荣更显得别具一格。
寻至一座高大宏伟的酒楼前,门楣上高悬的匾额上书“绣衣楼”三个大字。楼角的飞檐在阳光下闪耀着琉璃般的绚丽光彩,连叠三层的设计更彰显着此楼的不凡。
踏入大门时,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映入眼帘,足有数十丈见方。一根根高大的梁柱撑起了整个空间。华丽的灯笼悬挂在头顶,映照出大厅里的一片祥和。
悠扬的乐曲响起,一群歌姬正在台上卖力演绎着。台下宾客穿梭往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他们衣着华丽,腰佩美玉,尽显非富贵之气,这群绣衣楼常客均为陈留郡内的士族豪强。
看着大厅内的一片奢靡,刘辩不禁想起那数之不尽的流民。他们身无片缕,食不果腹,就连一日一餐都是奢望。上无片瓦避雨,下无立锥之地。
世道何其不公,百姓何其艰难?
此刻,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定要改变这世道,让天下良善之人都能过上太平日子!”
就在此时,一小斯笑容可掬,飞奔至刘辩面前,态度毕恭毕敬。
“恭迎贵客大驾,绣衣楼蓬荜生辉。贵客是好热闹乎,亦或喜清静邪?”